那妇人脸色淡了淡:“那娘娘方才笑什么?”
孟绾心中有些愧疚,解释道:“觉得夫人面善,与我的一位故人极为相似。”
这位故人,是她穿进话本子前的朋友,名唤沈宁宁。
那时,孟绾还是西南边将家的小女儿,自幼胡作非为,不知天高地厚,在西南混的极好。
她与沈宁宁关系算不上亲密,不过是对方的父亲亦在西南为官,曾有过几面之缘。但到底是曾经认识的人,在这满城陌生人中,让人不由得惊喜。
不过,她极快地反应过来。
这里是话本子当中,岂会再有一个“沈宁宁”?长得再像,也不是她。
孟绾道歉,“夫人与她生的极像,我一时未曾反应过来,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那妇人的脸色比方才还差,冷飕飕开口询问,“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她姓沈,双字宁宁。”孟绾失落地垂着脑袋回答,未曾看见周围人脸上的怪异之色。
时间彷佛过了一年之久,久久等不到回应,孟绾小心翼翼抬起脑袋,想瞧瞧这位夫人是不是还在生气。
结果一抬起头,对上一双喷火的美目。
孟绾吓得往后仰了仰身子,“夫……夫人,您怎么了?”
“孟绾,你欺人太甚!”那夫人气急败坏地瞪着她,“你……你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罄竹难书!”
各种谴责的词语从她口中砸向孟绾,一个词一个词,好像孟绾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罪过。
孟绾呆呆看着她:“我……我怎么了?”
她一脸天真无辜,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夫人气的眼圈泛红,拳头紧攥着,最终只狠狠瞪她一眼,甩袖离去。
“她怎么了?”孟绾不解地看向明欣长公主,“怎么气成这样?”
明欣长公主眼神复杂至极,半晌幽幽道:“这位李夫人娘家姓沈,小字宁宁。”
在孟绾震惊的眼神中,又补了一句:“和你是同乡,只不过她嫁的工部李尚书的独子。”
……小皇婶如今越发厉害了。
你瞧瞧,将人李夫人气成了什么模样?
分明是自幼相识,一同嫁入京城,该是化成灰都互相认识的关系,她就敢睁眼说瞎话,强行不认识人家。
李夫人不过是嫉妒她,想挑衅她给自己找一点存在感,她怎么就能下手这样狠?
原以为那日在宫中,孟绾对付齐老太妃的手段已是绝色,不曾想她还能更厉害些。
——娘娘还记得我吗?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世上还有比这更恶毒的对话吗?
没有!
可是,齐老太妃生气,还能将她赶走,眼不见心不烦。
李夫人生气,就只能白白气死……
身份不如人,就是如此卑微。
明欣长公主默了默,似笑非笑地看着孟绾:“小皇婶如今的手段,本宫望尘莫及!”
孟绾没跟她呛声。
她还震惊于刚才那人也叫“沈宁宁”。
这个话本子里,不仅有个“孟绾”和现实的孟绾生的一模一样,还有个“沈宁宁”和现实的沈宁宁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上天注定?
注定她要穿进这本书中?那岂不是,沈宁宁也有可能穿进来?
孟绾霎时有了一种找到亲人的感觉,恨不得赶紧去找沈宁宁认亲。
不过……孟绾及时反应过来。
事关重大,万一沈宁宁还没有觉醒,尚且是话本子里的,她这样将自己暴露出去,岂不是找死?
还是要想个办法试探一二,徐徐图之。
孟绾站起身,问明欣长公主:“李夫人去了何处?”
明欣长公主一愣,没好气地回答:“……我怎么知道!”
她一直在这儿坐着,又没有跟出去,问她有什么用?还不如去问问守门的小丫头!
孟绾嫌弃地看她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那么没用。
陷害我的时候,手段一套一套的,让你找个人就找不到。
又来了,她又来了!
一天天那么多眼神戏,你怎么不去舞台上唱大戏呢?
孟绾站在原地,想找沈宁宁的心很急切。
可是她又不敢离开正堂。万一一出门,故事就按照话本子里发生,她莫名其妙被人陷害私通怎么办?现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紧紧跟着明欣长公主,绝不能让她有机会陷害自己。
孟绾闭了闭眼。
罢了,沈宁宁以后还能再找,明欣长公主却只有一个。
此刻,沈宁宁跑出正堂后,一直站在廊下平复心情。
她是真的生气,气到看着满地洁白的雪花,觉得那些雪是黑的,像孟绾的心。看着庭院中摆出来的盆栽的鲜花,觉得那姹紫嫣红都是脏的,也像孟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