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绾撒下手中鸟食,借着侍女端来的清水浣手,“将我的马牵来……”
“主子,今日路上结了冰,还是坐轿子过去吧。”如意小声劝告,“骑马万一摔了怎么办?”
孟绾下意识想拒绝。她马术精湛,哪那么容易摔?
如意连忙道:“您以前出门都是坐轿子,最近是怎么了?”
孟绾悚然一惊,背上出了层层冷汗。
怎么给忘了,那孟姬最喜奢靡享乐,出门要坐八人抬的大轿子,偶尔想玩乐的时候才会骑马。像她这般日日骑马的行为,已是很不合常理。若再坚持下去,只怕要惹人怀疑。
若让魏桓知道,他的爱妾被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孟绾勉强扯起唇角,“我最近喜欢骑马,才多骑了几次,你别多心。”
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大约就是这样吧。
王爷说的没有错,主子没有以前聪明了,的确是需要她处处保护着。
如意默默抽了抽唇角,“主子,那奴婢去安排轿子,您换身衣裳就可以出发了。”
大理寺离摄政王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半刻钟便到了。
孟绾自后门进去,找到魏桓,被领着坐到公堂后的小隔间内。
半刻钟后,小隔间的门又被打开,明欣长公主和燕王妃一同走了进来。
孟绾惊讶道:“你们也来了?”
“明欣是苦主,今日要来旁听,我来做个人证。”燕王妃道,“你怎么也在?”
“我闲着无聊,过来瞧瞧。”孟绾让出位置给她们。“坐吧。”
明欣长公主死板着脸,冷声道:“你是要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宴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明欣长公主觉得每个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就连一向疼爱她的小皇叔,今日见了面都对她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何况别人呢?
明欣长公主委屈的想哭,只能冷着脸假装坚强。
是啊,我是来看你笑话的。
可惜这话不能说出口,真够遗憾的。
孟绾假惺惺道:“长公主说的什么话,妾只是想看看恶人伏诛,与长公主无关。”
明欣长公主瞪她一眼。
孟绾与她对视,分外无辜。
燕王妃坐在一旁,抓起大理寺准备的瓜子儿,平静地磕起来,完全不理会她们二人。
孟绾看的羡慕,也抓了把,“好吃吗?”
“不及你府上厨子炒的。”燕王妃随意道,“不够出味儿,凑合凑合吧。”
话虽如此,她磕瓜子的动作却一点儿没停,堪称神速,一小会儿功夫就磕了半碟子瓜子皮,边吃还边说,“待会儿我去你府上一趟,让你家厨子给我炒二斤带回去,我最近听曲儿都没得吃了。”
“可以。”孟绾随意开口,“我家厨子炒的栗子也不错,裹的糖葫芦更好吃。”
“那各来二斤……”
她们两个闲聊着,将明欣长公主撂在一旁。
明欣长公主脸色发黑,“大伯母,您是跟我一起来的!”
“都是一家人,讲究这些做什么?”燕王妃淡淡道,“若是斤斤计较,我今儿就不会同你一起过来了,昨儿回来就得跟你断交!”
孟绾也道:“长公主若是羡慕,待会儿让我家厨子多做一点,给长公主也带回去二斤。”
“粗鄙!”明欣长公主冷哼一声,“我乃金枝玉叶,岂会吃这等市井之物!”
“那我和长公主不同,我出身一般,没少吃。”孟绾闲闲道,“不过……我们王爷说了,身为皇室子弟,要知民间百姓所喜所爱,才能治国平天下。”
“长公主这个模样……”孟绾摇摇头,“若给王爷瞧见,只怕要生气的!”
明欣长公主父亲死的早,母亲宠她如命,这辈子最怕的人就是小皇叔魏桓。
闻言脸色僵硬,嘴更硬:“你别想骗我,小皇叔那等高洁之人,岂会沾惹人间烟火气!你再骗我我就去找小皇叔告状!”
“那你去呗!”孟绾冷笑。
实则她很心虚。刚才那话的确不是魏桓说的,她也不知是从何处看来的,记在了脑子里,下意识就套在了魏桓脸上。
但魏桓这种祸国殃民的摄政王,哪里会将老百姓放在心上?
这话,定不是他说的。
孟绾还真害怕明欣长公主去找魏桓对质。
幸而这位长公主也胆怯,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小皇叔日理万机,哪里有工夫理会我们的纠葛!”
“呵!”孟绾嗤笑,“长公主愿意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
明欣长公主又输给她一城,恨恨扭头,恼道:“庭审何时开始?”
“回禀长公主,犯人马上就押送过来。”
话音一落,韩三公子就被人绑着手腕,从牢房的方向押送过来。
孟绾擦了擦手,挺直腰背,脸色瞬间冰冷下来。
燕王妃笑了笑:“看起来你比明欣还生气?”
那当然,这是我的仇人,是明欣长公主的盟友!
我是真生气,她应该是心痛。
孟绾叹口气:“我这个人生平最见不得旁人唐突女子,像他这样处心积虑害人的,我恨不得直接剜了他的五脏六腑喂狗吃。”
这样,是不是显得特别狠毒?
特别像个祸国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