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的关门工作交给孟瑶和其他人,易佳夕和梁霁辰单独离开。
当然,是梁霁辰开车。
接近凌晨的闹市街头热度退去不少,马路宽松,一路畅通无阻,交通管制都已经撤掉了,行人也不多。
易佳夕把这种现象归结于明天的工作日。
雪还在下——据说十点左右短暂地停过一阵——那时易佳夕正在睡梦中,毫无察觉。
那一觉睡得舒服,连梁霁辰是什么时候进来,又是什么时候抱她到沙发上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照这样疯狂地下下去,明天起来就能堆雪人了。
像是要把储存十年的雪量一下子偿还给滨市人民似的。
易佳夕腿上搁着一只蛋糕盒,上面还摞着一只正方形的小礼物盒,是刚才梁霁辰上车后给她的。
最上方,是一张相片,孟瑶拿着拍立得拍下来的,说是做团建的时候要用,所有员工都要拍,顺便给易佳夕和梁霁辰也拍一张。
孟瑶蹲下来举起相机的时候,易佳夕还来不及调整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至于开车的这一位就更别提了,眼睛根本没看镜头。
而是侧目看向她。
“这张照片拍得不好,我都没笑。”易佳夕拿起照片对着梁霁辰,微微扁着嘴。
他专注地开车,只是瞟了照片一眼,没说话。
易佳夕把照片捏在手里,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还有你,都不看镜头,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好吃的,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样子……”
她越说越离谱,梁霁辰无奈地出声阻止,“又在胡说八道。”
“诶,”易佳夕斜睨着他,“不是不跟我说话吗?”
梁霁辰目视前方,声音很稳,“开车要专心。”
“嗯,你开你的车,我说我的话。”
易佳夕虽这样说,接下来却十分安静,她把照片放进包里,动手拆开梁霁辰给她的那份圣诞礼物。
盒子小小一只,看不出里面的内容物是什么,也不重,这让易佳夕很是好奇。
她保持安静,梁霁辰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回去了再看。”
“为什么?”易佳夕假装听不懂他的窘迫,“里面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现在拆。”易佳夕不理会他,径自打开礼物。
礼物盒是墨蓝色的,长方形,面上无任何logo或是图案,看不出品牌,更像是自己配的盒子,打开后,没有封贴,里面躺着一只怀表。
易佳夕不由得看了梁霁辰一眼。
她本来有想过,在薛玮向梁霁辰转达以后,他那直来直去的心思,会不会真的寻一块木头来送给她。
这块怀表,实在是意外惊喜。
他见木已成舟,梁霁辰也没别的可说,“取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
易佳夕这么想着,可她什么也没说,而是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只怀表,放在手心,却意外地没有感受到金属特有的冰凉质感,却是属于木头的细腻温厚。
她这才发现,原来这只怀表的表壳竟然是木质的。
这种材质的怀表倒是少见,易佳夕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翻来覆去的看,发现怀表上缘的一道缝隙,指甲盖一推,木质表壳落在手心,露出怀表背面的玫瑰金色。
易佳夕再把表壳装上,完美地嵌在一起。
这只怀表看不出品牌,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设计,白色的镂空表盘中雕着一朵不知名的花朵,造型古典却不显陈旧,木质触感细腻,有种故事感。
她勾起玫瑰金的表带,问梁霁辰,“木质的?很特别啊。”
梁霁辰停下车,原来他们已经到易佳夕小区门口。
他说,“这只表壳是制作大提琴时剩下的木料做的。”
“哪种木料?”易佳夕看不出来,她见过姚金玲有一只檀木做的怀表,但这只并不像。
“玫瑰木。”
“玫瑰木……”易佳夕缓缓地念了一遍,“名字真美。”
难怪那表壳的颜色褐中带着红调,的确和乐器的颜色很像。
没有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她指着表盘里那株叫不出名字的花,“这个呢?是什么花?”
“鸢尾,”梁霁辰看了一眼,“这是我外祖母最喜欢的花。”
易佳夕“哦”了一声,忽然发觉哪里不对,“……你外祖母?”
梁霁辰淡定地说:“我外祖母也是大提琴演奏家,这只怀表是我外祖父送给她的,”说完,他强调,“是外祖父亲手做的。”
易佳夕忽然感觉这只怀表有些沉甸甸的。
古董之所以可贵,除了本身的金钱价值,更重要的是它往往承载了几代人,甚至一个家族的往事和回忆。
他却要送给她。
易佳夕小心地把怀表装进盒子里,动作比刚才更轻,她有些踟蹰地开口,“这个礼物好贵重,我很喜欢……”
不等她说完,梁霁辰就打断了她,“可是?”
“什么可是?”
梁霁辰侧身看着她,眼中分辨不出情绪,“通常这种话后面都会跟一句可是。”
易佳夕先是一愣,忽然就忍不住笑了,“你这么懂啊——”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不是吗?玫瑰木——木头也有浪漫暧昧的时候。
梁霁辰问:“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