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俭声情并茂:“爱卿们,难道你们不想试试这个由韩爱卿启发的,朕设计的绝妙的新发明吗?!”
除了典客之外的爱卿们:……虽然但是,并不想呢。
但是能这么回答吗,显然不能。
别问,问就是想。
命侍从将会议室的木椅搬出来,众人不远不近地围着这古怪的东西排排落座,面无表情农民揣,看天子、韩典客,以及两名酒正忙前忙后。
李俭吩咐道:“王酒正,你先将这些正在酿制的米酒倒进锅中!”
大雍酿造技术是酒曲复式发酵法,就是先将米酒捣碎浸泡,与蒸熟后放凉的米饭混合搅拌均匀,加水放置发酵一月,用绢布过滤得到的便是酒水。这种酿酒技术的缺点是酒曲利用率低,得到的酒水度数也不高,最多就十五度。
蒸馏酒前期步骤与发酵酒并无多大区别,只在最后加了蒸馏步骤。因而李俭命酒正将一桶发酵完成的米酒倒入最下方铁锅后,凑近看了看酒水与粮食的比例,开始了他的表演。
命酒正将一旁伸出根细竹竿的空木桶架到铁锅上,在上头放上铁锅,还在铁锅中倒了桶凉水,又在竹竿下方放了个空的大陶瓮,李俭终于命人添加柴火,开始煮酒。
典客用充满希冀的眼神凝视着这个神奇的装置,他想通了一部分关键点:
他昨日的想法是将锅盖上的酒水全部收集起来,但开锅盖这一步骤浪费太多,是以今日陛下用一根内空的细竹竿,无需开锅便可叫木桶里头煮出的酒水顺着竹竿流出来。
可这上头倒满冷水的铁锅又是何意?典客觉得等这试验结束后,自己有必要就此请教陛下一番。
两名酒正则相互对视一眼,默不作声。他们原本并未参与讨论此事,但昨日少府回千机殿后便唤了他们询问“如何将酒从酒水中分离开来”这一难题,因而还是知道些许目的的。
不过这个陛下发明的这个造型独特的装置嘛……嗯,他们看看就行。
至于尚书与三公八卿……继续排排坐着,面无表情农民揣。
——若非这里是在宫中,且忙碌的还是天子,他们都想命人上茶看热闹了。
时间点滴过去,正当三公皱眉欲建议李俭先议政时,典客忽然大叫道:“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
在场众人耳畔听到一阵轻微的滴水声,凝眸看去,便见那竹竿尾端正一滴滴地往陶瓮中滴水!
怎么就开始滴水了?众人面上浮现出一丝惊讶,都起了身踱到陶瓮边。
“这竹竿为何能滴出水来?”
“嘶,不知这出来的是水还是酒?”
“这闻着是酒味吧,不过颜色怎么这么淡?”
“……水变大了!”
随时间逝去,这竹竿末端滴出来的水起先还是一滴滴的,忽然就变大起来了,像小溪水般潺潺流入瓮中,香味也愈发浓郁。
这种香味与普通的黄酒香味截然不同,它真的是那种,非常少见的那种馥雅芬芳,很清冽,又勾人,仅是闻着就叫人心生醇甜愉悦之感。
典客激动地握着拳,口中喃喃:“成了,这酒成了!”
霍大将军爱酒,这会面上便染上了些许急切之色。他紧紧凝视着这酒水,不断耸动着鼻子吸着这酒香,偶尔像李俭撇去一道询问的目光,似乎在说:陛下,这酒何时能喝?!
其余众人们也一瞬不瞬地盯着这酒水,满面惊叹,口中啧啧称奇。
李俭神在在地站在一旁,清嗅酒香。
这气味比起茅台还差得远,不若晚些再改良改良酒曲,令酒正试试用高粱酿酒吧。好像茅台便是用淀粉含量最高的红缨高粱酿制的?
李俭淡定想着,伸手试了试上方铁锅中的水温。发现这水已被木桶中的蒸汽熏得有些烫了,便唤酒正重新换了水。
也不知煮了多久,出来的酒水少之又少了,李俭便命人灭了火,亲自从陶翁中取了一杯饮下。
许是酒曲与醪糟比例不同,发酵时间也有区别,这白酒口感上比李俭以往喝过的略甜一些,度数应当在三、四十度之间,放些时候还会降解,比起五十二度以上的白干算不得烈酒。
不过对付大雍士族与匈奴,应当足够了。
李俭淡然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微笑,对众人道:“诸位且试试?”
霍大将军早已急不可耐,豪迈地一杯酒全部饮下。
一口饮下,只觉这酒味丰满醇厚,甘冽劲爽!酒入喉肠,陡然从五脏六腑涌现出一股热浪蔓延便全身!细细回味,又觉细腻优雅,余香绵长!
“好、好,好!”他满面笑容连喊了三个好字,朗声道,“香!烈!爽!”
其余众人也豪爽至极,纷纷学着大将军一饮而尽,也盛赞道:“果真是好酒!”
也有不喜饮酒之人,譬如宗正,这会就被白酒辣的呛地满脸通红,甚至被逼出了眼泪。
霍大将军见状,哈哈大笑:“李宗正,你这酒量可不行啊!当浮一大白!”
宗正苦笑着摆摆手。
霍大将军又饮下一杯:“陛下,这等美酒可有名字?”
李俭颔首:“既然是烧煮出来的,往后便叫烧酒罢。”
霍大将军再饮一杯:“烧酒二字言简意赅,好名!”
言语之间,他已饮下三杯。这杯子不大,全部灌入口中正好是一大口,霍大将军还没有醉。
李俭瞧着众人激动的神色,微笑道:“赈灾事毕,诸位近来都辛苦了,正好这新酒问世,今日不如移步宴堂,与朕畅饮一番?”
言外之意,便是打算用烧酒举办一次宴席,用以犒劳他们。
众人当然不会拒绝,反正近日政务不算繁忙,明日处理便是,现在哪有什么能比得上这烧酒!
如果有,那就上两坛烧酒!
当然,要是再加一盘红烧肉,大伙也不介意。
……
这场随性的宴会持续了两个时辰。众人听着丝竹管弦之乐,高谈论阔着,都慢慢醉了。
洛清卓来时已近傍晚,举办宴会的韶乐殿中只余李俭一人,已然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