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讨论就到了半夜,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金军主力被困在此数万人,和大楚军队在此的总兵数差不多,如果硬打,金军困兽犹斗,伤亡太大;如果围困,金军粮食不多,安西军更算是没几顿隔夜粮;暂时成了混沌之势。
只能暂时巡营侵扰为主,能困到金军饿得实在受不了,主动不讲条件的投降是最理想的了。
凌安之、凌霄、宇文庭和裴星元纷纷苦笑兵士不能一边辟谷一边打仗,看天色已晚,分头回到了各自的营盘,准备休息,说明日再议。
山海关城关一体,历代名将不同时期风云际会于此,古来兵家必争之地,卫城、关隘、城台、敌台、烽火台形成了严密的建筑群和军事防御体系,御敌于城外,擒敌于城中,易守难攻。
凌霄回到营盘之后,没有急着睡着,先是开始巡营,正好琢磨一下如何破敌,才巡了一半,碰到了夜班也在巡营的穿太原军服装的军官。
这太原军军官一看到凌霄,立刻跳下了马,热热乎乎的喊了一声:“凌霄将军,好久没见着您了!”
凌霄记性不错,一般打过一两次交道的人全能叫出名字,可现在看这人身材中等,被风雪吹出了一张紫红面,却有些认不出来。
蒋仲轩看他这样,嘿嘿一笑:“哎呀,凌霄将军,您认不出我来了吧?我是那个让大帅给我跑腿买酱牛肉、扎个木头人对你厌胜的蒋仲轩,以前的时候胖,现在瘦下来了。”
凌霄恍然大悟,用马鞭敲着掌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怎么瘦这么多?”好像变成以前的一半了。
蒋仲轩一张粗脸嘿嘿一笑:“这不是您和大帅在太原使劲练兵,直接让我们这些兵油子全瘦了不少,后来又连续打仗,就瘦精神了。”
说的还挺含蓄,其实主要收拾他们的人就是凌霄,在军中说一不二,几个月就把所有太原军身上的肥油刮下来几层。
“凌霄将军,我们今年是才开始真正的见识了战争,挺有感触的。”
凌霄听别人说话,从来是听别人讲完,听蒋仲轩这么说,反正晚上也没太紧急的事,侧着头笑望蒋仲轩:“哦,什么感触?”
蒋仲轩确实有话要讲,吭哧了两声说道:“凌霄将军,其实您刚到太原军的时候,全军没有不恨你的,下手也太狠了,一点情面都不给,乱捞油水的砍了不少也就算了,关键是三军兄弟全舒服惯了,没几个能禁得住你这么折腾的。”
凌霄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训练只要凌霄有时间,全跟着摸爬滚打。
蒋仲轩不等凌霄搭话,接着说道:“可现在三军将士全特别感激您,说等打完了仗,请您和大帅到军营外边,兄弟们全敬你们一杯。”
这倒是大出凌霄意料之外,“为什么感激我?”当时花了不少心思,扎个栩栩如生的木头人来诅咒他,可想而知是仇恨滔天。
蒋仲轩摸了摸大脑袋,笑道:“以前太原军和陕西军、塘沽军一样,全是兵油子,没有会打仗的,可是这天下一不太平,就知道啥是练兵千日、用兵一时了。”
“陕西军和塘沽军全军覆没,多少人全没命了;连带着被烧了城池,都有家人被灭了门的;东北驻军兵败也有被活捉了去当俘虏,说大冬天的干活身上就给一条裤子,倒下了不管死活就扔到山涧子里喂狼。”
蒋仲轩声音中洋溢着自豪和对友军的同情:“可现在看俺们太原军,跟着大帅打了好几个胜仗,自己活命了不说,也保住了家里人和太原城,多少人攒了军功,这回全能升官,这可不是托了大帅和小将军的福吗?”
凌霄笑笑:“对于需要玩命的军人来说,严管就是厚爱;平时不流汗,战时便要流血;能咬着牙有能力拿得起刀剑的人,总比含着泪无奈被人驱赶的猪狗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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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安之作为西北侯竟然今年才第一次出入山海关,远远望去,天下第一关五个大字清晰无比,他心中有事,反正睡不着,带着亲兵首领魏骏,开始在远远近近逡巡着观察巡营。
前方探马来报,汇报的战战兢兢,觉得他有些多此一举:“大帅,我们在金军营盘外围摸哨,抓到了两个太原人,应该是金军的卧底奸细,他们口里嚷嚷说是你亲自派出去的,不自量力的说要找大帅您或者破军将军,您有没有什么要问的?不问直接杀了便是。”
每天要找大帅的人多了,全浪费时间的见一见凌安之什么也不用干了。
凌安之本不想理,抓了俘虏便要穿衣吃饭,他现在三军统帅每天和普通士兵一样,饭也只能开两顿,饿的前胸贴肚皮,已然衣带渐宽。他挥挥手,示意属下自己去处理了。
不过听到太原二字,不由得心下一动,又将传令兵喊了回来:“把两个奸细带过来。”
两个奸细一带到,惊动魏骏差点直接下巴砸到了脚面,这不是太原的胡梦生和穿着男装把脸涂黑的余情吗?好好的不仅到了前线,还摸到金军营盘里去了。
凌安之夜风里刷的一身冷汗,接着被小风刮着旋吹干了。这要是刚才稀里糊涂的砍了,估计他事后把自己的手剁下来也不解恨。
有心狠狠的瞪余情几眼,直接抓过来打一顿屁股,不过手下俱在身侧,他也只能装作大尾巴狼似的不动声色:“这两个人我认识,应该是走错了军营,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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