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梦生急得要火上房,伸手一个大力就扯住了马缰绳:“少主,不可以,这一会如果突然爆炸,如何是好?”
余情知道自己置下的那些黑硫药和引线的特性,质量极佳:“不可能数十条引线全出了问题,肯定是没有点燃,趁着也许他们还没有发现,抓紧时间去看看。”
胡梦生急得脑袋上冒汗:“可是…”
余情当机立断:“没有可是,不能出意外。”
胡梦生一拍大腿,向后一挥手,吩咐众人赶上,小声道:“安静点,跟我们走。”
余情循着暗门进了军备库,瞬间就明白了,原来北郊军备库地下有防水系统,可能是上面一层发现第四层不对头,又发现通道被死死封住下不来了,直接便自暗中的管道放水,第四层地面形成了一尺深的水面,直接浸灭了蜡烛,黑硫药和引线当然不可能点燃了。
胡梦生极度懊恼拍自己的大腿:“这如何是好?肯定是撤离这点时间里被发现不对头的,早知道我就留下来自己点火了,不给他们反应时间。”
其他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军备库被封住的三层下四层的通道,虽然用的是钢板和石条,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
余情一时间脑子里百转千回,如果按照凌安之吩咐她的,现在她应该带人撤走,之后见机行事,或者在仓库外围用组装起来开花炮直接轰一下试试,可事情已经败露,这些人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官军焉能再给他们机会?
她有心直接将黑硫药贴墙上引爆算了,不过这地下仓库铜墙铁壁,他们之前探过了,分层和隔离做的极好,勉强炸其中一块,可能威力连隔离的一个区室都炸不掉。
这可如何是好?她急得直跺脚,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不安的翻跟头。
余情眼神扫过余家地下仓库内的这些汾酒,足有数百万斤,最大的酒坛子有缸那么粗,能装五百斤,全是高度酒,放了这么多年,当年的半坛能剩下一半多就不错了,酒香愈加浓烈,酒的度数更高了,估计都不用加热,直接就能点着。
——直接就能点着…
她看了看余家仓库和北郊军备库之间被打通的暗门,官家仓库的地势更高一些,一些水已经淅淅沥沥的往余家仓库里渗了。
余情灵机一动,黑眼睛一下子亮了,摩拳擦掌的指挥道:“梦生,快带着大家暗门打开,把军备库里的水放进咱们家酒库里。”
胡梦生不明就里,愁眉苦脸道:“少主,就算是把水全放出来,官仓也已经被水浸透了,黑硫药也点不着啊。”
余情眼睛在灯笼的微光里亮的像火,说话无比坚定:“梦生,能放出多少水是多少,之后我们再把通道隔断堆高点,把酒灌进去,到时候把高度酒点着了不就得了吗?”
“燃烧的酒不可能被扑灭,能把这些铜墙铁壁烧熟了,就不信隔室里边存着的军火不跟着炸了?”
余情越说眼睛越亮,还说怀孕会越来越傻,她怎么觉得自己变聪明多了呢:“而且烧熟了需要时间,够咱们撤离的,快!”
总和大帅在一起,小黄鱼儿也感染了点没正经的气质:“别说,还真的感激许康乾把排风设备做的不错,要不空气还不够烫这么大一壶酒的。到时候他们连救火也没法救,我们大家趁着烫酒的功夫逃走。”
胡梦生和大家互相看了看,胡梦生一蹦多高,脑袋差点撞到地库的头顶:“哎呀,少主,你也太聪明了!不亏是家主!就这么办,所有人快点!”
当即事不宜迟,所有人手脚麻利、紧张有序的加入了排水和搬酒的过程中,只能见到听到手起坛和哗哗的酒流声,太利索了。
余情虽然怀孕,不过她瘦,就蹲在暗门不大的门档上,她看酒倒的差不多了,高兴的拍拍手,不知道往怀里揣了个什么,之后从怀中掏出了火种和打火石,在众人的眼光中,一个橘黄的小点亮了起来,她嫣然一笑,英姿飒爽,将火把触在了酒面上,眼看着一个蓝色的小火苗从酒上安安静静的着起来,之后不慌不忙的蔓延开去:“火,果然是朝代文明的起源。”
她调笑完,嗖的一下子从门上蹦了下来,膝盖一弯的着了地:“还在看热闹?快跑!”
这个地下军火库三层和四层之间也是用钢板夯实的,阻隔了来捣乱的敌人,也阻隔了自己。等到三层的官军重新挖了通道看望下层的时候,先是被热浪炙烤的吓人,闻到了满鼻子的酒味,官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满室皆是静静燃烧的淡蓝色火苗——
众人眼睛突然受惊睁大,这火哪里的?哪里来的酒味?这地下的水怎么着了?
可惜,上苍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翼王兄妹送给他们的这壶酒现在烫熟了,已经有明火顺着液体溜进了黑硫药库,像是毒蛇吐昂着头接近鸟蛋一样,蛇信只一闪,生命就不存在了。
但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一个角落里最先点火的地方已经耐不住高温,储存期间的黑硫药被烤炸了,紧接着多米诺骨牌一样,层层炸了起来;爆/炸真空形成的火球裹挟着无坚不摧的火浪像一堵夺命的墙一样推了过来——
余情带着胡梦生等人一口气从坡顶冲下了山坡,眼看着地洞掩体的洞口越来越近了,却感受到大地轰隆隆的作响,地下犹如怪兽要破土而出一样,裹挟着人力不能想象的万千之力,忘了众人也身处险境,当即全部大喜:“炸了!”
可惜,弯起来的嘴角还没有扯满弧度,就一阵天摇地动,接着隔着一座山,还能感受到气浪已经冲过来了,战马立身不稳,全马失前蹄栽倒在地,余情双手抱头,膝盖护住肚子,一咬牙,打算就地一个滚能保护自己多少是多少。
胡梦生嗷了一声,不管不顾的在空中扭腰改变了摔倒的方向,伸手臂狠狠得搂住了余情,还带着哭腔似的:“少主,小包子,千万别有事!要不大帅非扒我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