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小吏轻蔑一笑,“你这当哥的还挺尽心。”
吴俊赶紧解释:“我家妹妹都在阁中未嫁,不好直面军爷。”
歪帽子兵开门瞅了一眼,安和兰锦都拿娟帕半遮着面,再往里躺着个半死不死的还带着面纱,可能嫌弃也没仔细瞧就“嘭”地把车门关上了,并向执笔小吏表示检查无误。
执笔小吏又在簿上记了几笔,又问:“你家妹妹生的啥子病?”
吴俊一副很悲伤的样子,“大夫说许是瘟。”
“啊?”执笔小吏立刻离开吴俊五尺远,用簿挡着口鼻,“我看你这马车还挺气派的,想也是大户人家,怎么就得了瘟,真是没天理。”
吴俊深深叹口气,“可不是嘛,家里都变卖了,就剩这车,等到了亲戚家,也要卖了换盘缠。”
“行行行,快走吧。”小吏发话,其他城防士兵立刻为吴俊放行。
吴俊一边感谢军爷,一边牵起马往前走,视线与执笔小吏身后的那几个身份特殊的人相交而过,吴俊本能地警觉起来。
刚刚走出关门,果然有人在后面喊:“前面那个赶马车的,站住!”
恐怕这次来者不善,吴俊背着这人站住,手已暗暗揣到袖中握住匕首,已然做好硬闯的准备。
吴俊:“军爷有何事?”
过来问话的是那几个身份特殊的人之一,他在马车周围又摸又看,边绕着马车转,边问吴俊:“你这车身为何会有好几处箭坑?”
已将匕首拔出一寸的吴俊阴阴地答道:“军爷想知道,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这人半信半疑地朝吴俊走去,却听见前头有人大吵大闹了起来。
“来人啊,有贼!”
“你他妈说谁是贼?!”
“就说你呢!”
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路人纷纷围过去起哄。城防这边赶紧分派几人过去拉架。
与此同时,关口这里也起了骚乱,好似有人不满另几个人插队,一言不合也扭打了起来,城防兵人手不够,顾着拉架就顾不上别的了,好些人直接趁乱不待查验就轰挤了进来。
一前一后两拨闹事太过及时,正在盘问吴俊的人被冲过来的人群左推右搡已不知道挤到哪里去了,吴俊暗笑,赶紧上了马车,随着人潮往前走去,待人稀疏一些后,扬鞭一声“驾”,仿佛向同伴们发出“走了”的信号。那两起闹事的主角们闻得此声,出奇地立刻彼此和解,纷纷翻身上马,朝着马车的方向奔去。
……
好热啊……喉咙好干、又干又疼……没有水吗?热死了……
云庆心中着急,手脚却似绑了千斤坠,沉得不行,她极不喜欢这种束缚的感觉,咬着牙使劲挣脱,终于在一番挣扎后,挣开了眼皮。原来是在梦中……
四周昏暗不清,是在夜里。
云庆想确认她在何处,稍稍一抬头就扯到了伤口,左胸传来裂痛,疼得她呲牙咧嘴地躺回去,不敢再随意动弹。回想了半天,想起她之前是在定泽谷被人射了一箭,随后就不省人事了。隐约瞧见了八角木梁的屋顶和搭在梁上的幕布,云庆知道这是在营帐中。想抬右手摸摸伤口,才发现手被压着,是有人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故意用力挪动手,睡着的人很快被她弄醒了,却没有因被打扰而生气,见云庆将手伸到被子外,十分欣喜地从地上爬起来,凑到云庆面前,带着轻微鼻音小声试探:“你醒了?”
果然是安和,云庆冲她笑着眨眨眼,缓缓说道:“公主……别来无恙啊。”因喉咙干痛,云庆的声音低哑,说话的气息较微弱。
见安和转身离开,云庆急问:“你去哪儿?”
安和没理她,摸黑到一旁倒了水端过来,“来喝点水。”
安和语气格外温柔,云庆耳朵十分受用,伤口的痛似乎也没那么痛了,拄起右肘,十分配合地把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