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庆朝所指的方向走了一阵,见仆人看不到她了,便换了另一个方向。
虽已是晚夏初秋时节,郡王府的后花园内依旧垂柳成荫,蔓草葱茏。
这宅子是泰昌郡王在京城的私宅,平日泰昌郡王在封地泰昌,只有进京觐见时才会在此居住,想来平时仆人也不怎么精心打理,所以这花园看起来很像郊外野地。
王氏玩累了,坐在泰昌王的腿上,娇气道:“殿下,人家口渴了呢。”
泰昌王赶紧吩咐仆人上茶。
王氏:“不嘛,人家要吃新鲜的果子。”
“好~”泰昌王被王氏的娇态弄得心痒痒,朝仆人命道:“赶紧把最新鲜的果子拿来!”
不一会儿,一个巴掌大的果盘从泰昌王身后端到旁边的石桌上,说是端,更像是摔过来的,果盘里的果子有好几个都被咬过了。
见王氏竟没发怒,只是惊疑地看向他身后,还问“你是何人”。泰昌王觉得奇怪,不就是个活的不耐烦的仆人嘛,有必要知道姓名?也慢慢转过头去看,当即吓得脸抽抽。赶紧把王氏往旁边一扔,王氏“哎哟”一声,差点摔倒在地。见郡王在来人面前一副怂样,也不好发作,娇哼一声,甩头走了。
“长…长……”泰昌王长了半天也没说明白。
云庆负责手居高临下看着他。
泰昌王只觉腿软,撑着石桌站起来。刚刚挂在脖子上的布带因觉得不方便就取下来了,这会儿再带已来不及,只好端着右臂,装做受伤了。
云庆假笑道:“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下。
“听闻我的亲卫将你打伤了。”云庆看了看他的右臂,“想必就是这里吧。”
泰昌王终于想起云庆是来谢罪的,而且这里是他的府宅,便有了些底气。
泰昌王:“对…对啊。不是我说,长公主的那个亲卫当真太过分,当街以下犯上,竟敢对本郡王大打出手,长公主当真应多多管教才是。不然在外惹是生非,坏了长公主你的名声。”
云庆听他说完,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还好我略懂岐黄之道,来,我给你看看右臂。”
泰昌王:“就…就不劳烦长公主了吧。”
云庆没那么多耐心给他,直接抓过他的右小臂,然后手上用了个寸劲,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泰昌王“啊”地一声嚎起来,五官扭成一团,满头冷汗。
泰昌王大喊:“来人!!救命啊!!”边吼着边要朝云庆挥拳过去。
云庆并没有躲的意思,只是握着泰昌王断臂的手加重了力道,泰昌王的拳头只挥到一半就软了下去。
“刘梓你疯了!!放手!!快放手!!”泰昌王疼得头上青筋直跳,嘴唇煞白,连吼的力气都小了很多。
“好。”云庆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就彻底松了手。
本来他的断臂还可以依托云庆的手而固定着,现在忽然失了倚重,彻底折掉下去,泰昌王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赶紧去捂痛处,连退好几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府上的侍卫和仆人早就围了过来,但见郡王被挟制,并不敢轻举妄动。看云庆松了手,有个大胆的提刀朝云庆砍去,云庆连看都没看这人,只用一只手反抓住他持刀的手腕,轻轻一翻,刀“桄榔”落地,这人也被云庆一拳打翻。云庆脚上轻轻一挑,地上的刀便飞起握在她手中,刀尖则架到了捂着胳膊坐在地上的泰昌王脖颈上。
众人又不敢动了。
云庆拿起石桌上泰昌王装伤用的布带甩到他脸上,嘲道:“这回正好用上了。”
“你……”泰昌王不知是恨得还是疼的,咬牙切齿道:“你根本不是来谢罪的!”
“呵。”泰昌王如此天真让云庆觉得好笑,他当街口出狂言调戏安和公主,对陛下不敬,还在朝堂上反咬一口,竟还相信云庆会来给他谢罪?!
“你这条胳膊不断,我如何谢罪呢。”云庆用刀面敲了敲泰昌王的脖子,眼中精芒微闪,漠然道:“若非看在老郡王的面子上,断的可就不止手臂这么简单了。”
“你……你敢!”泰昌王还是不知死活,“泰昌郡王的封号是曾皇祖在位时敕封我父王的,你岂敢动我!”
云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不住感慨:刘家怎会有这么蠢的子孙。
每一代新郡王承袭王位都要经过现任的皇帝准许才行,别说是曾皇祖,就是开国太祖封的王号,当今的陛下也可以随时褫夺。
看来眼前这个年轻郡王,是想不明白了。
“可惜,我还当真是敢。”言毕,抵着泰昌王脖颈的刀被云庆慢慢施力。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刀割之感,泰昌王觉得云庆当真疯了,她不会真的要自己的命吧,当即吓得魂都没了,再也硬气不起来,坐在地上咧着嘴哭喊:“长公主饶命!饶命啊!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云庆松了力,冷道:“既然知错了,便应受罚。”
刀锋一转,削掉了泰昌王的发髻,小冠和簪子当啷落地,滚到了路边。
削去发髻,视为砍去头颅,意在羞辱。
泰昌王虽惊,但相比须发来说命更重要,竟一时不觉受辱,反觉庆幸地长舒一口气。
云庆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收了刀转身就走。围着的侍卫和仆人哪里敢动她,反给她让出路来。
几个仆人上前去扶泰昌王,却见一把刀“嗖”地从已走到园门口的云庆那边飞来,直插在泰昌王双腿间的地面上,泰昌王又被吓的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