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身子尚弱,云庆也不欲她再多言,耗费精神气力,对嗓子也不好,又扯了些有的没的,便哄安和又睡下了。
随后命吴俊将所有的公文全部送到了素园来,安和在床榻里头睡着,她坐在床沿,倚着床柱看公文。公文虽多,但废话不少,大部分是曾与泰昌王刘垚有过接触,现在来陈情表忠心的,所以看得倒也快。
安和中途半梦半醒地伸手过来摸索了半天,云庆便递了袖口过去,安和立刻抓牢,才又稳稳地睡了去。
再醒来时,发现那么多公文摆在地上,就知道云庆说“什么也没耽搁”是假的。又见云庆只一手拿着公文,另一手……的袖口正被自己抓着,赶忙松了开。
云庆察觉了安和的声响,放下手中的公文,伸手过去试了试安和的额温,“热退了。嗓子还疼吗?”
“不疼了。”安和摇摇头,声音听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哑了,看云庆依靠着床柱,姿势别扭,内室光线也暗,便催道:“去书房看吧,无需陪我的。”
“不去。”云庆为安和理了理鬓发。
安和将云庆半扭过来的身子推回去:“那你快看公文,别看我了。”
云庆为难道,“你醒着,我为何还要看公文?”
安和只好蒙了被子,“我睡了,你看吧。”
云庆笑着将被子从她头上拽下,“我看还不行么?”
于是,接下来的两日,都是安和在看云庆,云庆在看公文。
看了两天,成山的文书总算要见底了,云庆伸了个懒腰,拿起最后一份文书,是黑甲军此次平叛的战况总报,云庆随手翻着,直至一个名字落入眼中,令她想起一件事,回首看着正看她入神的安和:“你可认识一个叫张诚的人?”
张诚就是那个要投靠黑甲军,在泰昌时协助安和给黑甲军传信的人。不知云庆为何突然提起他,安和疑道:“他……怎么了?”
“看来是认识了。”云庆确认了自己的推断,“平叛途中,他传了一些消息给我,于我军倒是颇有助益。”
云庆语气平平,可安和却莫名有些心虚,“那不是很好么……”
“不好!”云庆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严厉起来,看着安和写满“有何不好”的神情,颇为无奈道:“那些消息……是你传的吧?”见安和眼神躲闪了一下,云庆知道她说对了,便又问道:“还有兆西的城防图,也是你偷的吧?”
安和本能地想否认,可显然已经否认不了了,只好低了头,“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你的字迹,我认不出来吗?”云庆看安和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知道自己语气急了,叹了口气耐心道:“并非怪你。但你可知这种事有多凶险?两军交战,一旦暴露,只有死路一条。那些经年受过密训的细作暗柱,都常常失败毙命,你一个……”一个什么?云庆想了想,“一个傻姑娘,如何能做这种事?”
安和簇着眉低声抗议:“我才不是傻姑娘……”
“就是!”云庆不容她抗议,眸中尽是担忧,握住安和手臂,“虽是傻姑娘,胆子可是不小呢,你可知我看到你那封信时,吓得不行?本就身在虎口,你还敢虎口拔牙,我怎不知你胆子这般大?!”
安和垂眸,撇了嘴,有些委屈道:“你说过不生气的……”
“我这哪里是生气,我是当真被你弄怕了。”云庆一手轻轻勾起安和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你答应我往后再不做这种涉险之事,我便不生气。”
安和想将下巴从云庆的手上移开,躲了半天没躲开,有些不满道:“你之前明明说你生不起来气的,现在又说答应了条件才不生气,你怎么能前后不一呢?”
“我不管。”云庆皱着眉,“你先答应我。”
“那不是事急从权嘛。”安和不肯承认她的做法有问题,语无伦次地辩解道:“叛乱一事事发突然,我又不知情况,当时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正好…就……顺水推舟,顺其自然…就……那样了……”她突然想到云庆中毒那件事,好似找到了云庆的破绽,扬起脸学着云庆的语气反问道:“上次毒酒一事,你不是也明知那酒有毒,还喝下去了吗?你可知当时我也吓得不行?许你犯险,我就不行?”
安和忿忿不平的模样令云庆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值得攀比之事吗?”
安和抿着嘴,不服气道:“那你也答应往后不做这种令人心惊之事。”
明明在说安和,最后却把自己扯上了,云庆颇为无奈地笑笑,放下勾着安和下巴的手,让步道:“你我往后都不做这种险事了,可好?”
云庆一改适才的急切,满脸是如风似水的温柔,安和的倔意瞬间消逝,只能抿着唇顺从地点点头。
安和乖顺的模样,惹得云庆一时心痒,望着她的双眸便有些失神。
屋外传来一声“殿下”,将云庆唤“醒”。
云庆掩饰般地左右四顾,“何事?”
屋外:“人找到了。”
云庆:“在何处?”
屋外:“已经带来了。”
云庆了然,“让她进来吧。”
安和不知是什么人,她一身中衣,卧于床榻,如何能见人?便要下床去穿衣,却被云庆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