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这才咽了咽口水,一鼓作气,朝近在咫尺的云庆耳朵咬去。
安和一激动,下口有些重,云庆忍着痛蹙了眉,嘴上却是挂着笑。
安和也笑了。虽然这种咬耳私约,并无什么与世的效力,落在外人眼中,也不过是二人之间的情趣之举,但安和还是莫名地心安,情什么的,本就是两个人的人。婚约便是看起来如同儿戏,对安和来说,也十分满意了。
……
第二日,云庆在杨显的陪同下,至千狩军大营。
大营外,八面大鼓震震,十二枚角号齐鸣,诸将列阵,士兵夹道,旌旗猎猎,场面十分盛大,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长公主来了千狩军一般。
几日后,季甫收到北燕太子的密信,说是愿助他一臂之力,虽不能出兵助他,但在南周的人手可任季甫差遣。
他正欣喜着,却又突然得知了云庆长公主与千狩军相见之事,脸立刻就白了。
“长公主果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季甫背着手在观澜亭上来回踱步,“齐州北挨抚州,西近京畿,她必有谋划!必有谋划!”
张廉在一边问道:“长公主可是会与千狩军借兵杀回京来?”
“我不知!”季甫十分烦躁,但听了张廉所言,季甫觉得极有可能,万一长公主帅千狩军上京,黑甲军虽暂时解除了长公主统帅一职,可仍不免还是会听长公主的调遣,两军到时兵临京城,他的大业可就要泡汤了。
张廉已见季甫有所动,继续劝道:“那皇帝小儿整日将自己关在安禧宫里,谁也不见,相爷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而今又有北燕太子相助,相爷还在等什么?再等下去,只会给长公主喘息之机啊。成大事者,当断则断呐!”
季甫眼神犀利,看向恳切的张廉,此刻天边滚起雷云,狂风骤起,吹得亭上惊鸟铃叮当作响。季甫只觉一种澎湃之意油然生发,他从亭中望出去,便是在乌云之下,这天下也实在美得很。
他举起手张开,好似在触碰眼前如画的景色,他突然仰头大问:“是天要降大任于老夫了吗?”
一个响雷轰隆,似在答他。他终于心一横,对张廉命道:“去办吧。”
……
春日多雨,难得放晴。
一早,早已和好处如的长山郡主与杨书云将云庆与安和拽到了千狩军营的马球场。
云庆亲自到马厩千挑万选了一匹黑马,让安和骑着。“这马温和,不会摔了你。”
安和见这马浑身上下乌黑,心想若是在夜里,定看不到它在哪儿。
安和:“你如何知晓?”
云庆的回答十分简洁,“你骑上试试就知晓了。”
生怕会染黑了衣裙一般,安和试着摸了下黑马的毛,再看手心并无墨色,才大胆地骑,不,是爬了上去。她确实好久未骑马了,一时上马,陌生的很,又死死拉着缰,夹着马肚子,按往常被她这样弄,马儿难受都会有些躁动,这匹黑马却一直定定地站着,毫无反应。
它不燥,安和的紧张便消了些。
郡主右手执偃月形鞠杖,左臂系着蓝带,策马到二人身边,“皇姐下场吗?”
云庆摇摇头,“我要教公主骑马。”
郡主有些遗憾,看向安和,“我之前不是已经教会公主骑马了吗?”
安和心虚地点点头,“就是…我应该不需教了吧。”
云庆嫌弃地看了郡主一眼,“你那也算教会了?”嫌她碍事一般挥挥手,“你快去陪你的杨大小姐打球吧。”
郡主悻悻地回了场上。
云庆翻身坐到了安和身后,环着安和拉起缰,将马走到了空旷之处,“公主现在只算会走马,跑马恐是不行的,一会儿我策马跑起来,公主适应了,我便将缰绳交于你。”
待安和怯怯地答了个“好”,云庆就将黑马策动起来。
小跑了一段,许是因为身后有云庆,安和不怎么紧张。
让安和握住缰绳,云庆说“我要松手了哦”,才慢慢地松开手,但一直虚托在安和身旁,待安和小跑差不多了,云庆又接过缰绳,将马策得更快了些,待安和适应后,又将缰绳交给她。
快马令安和有些怕,两面事物纷纷倒退,她来不及辨认,手脚就免不了有些乱。
云庆便贴在安和耳畔道:“莫怕,我在呢。你尽管放松感受马的起伏,认路交给马,它不会带你去危险之地,你只需配合它奔跑。”
有了云庆的话,安和悬着的心逐渐放定,胆子也逐渐大起来。
在云庆循序渐进,一点一点耐心的教导下,安和的骑术进步很明显,半日下来,她已然可以独自策马快跑,而一旦熟练,安和渐渐体会到了策马奔驰的乐趣。
云庆起初还骑着另一匹马陪着安和跑,后来她只需在原地远望着,安心地等安和跑一圈回来。
云庆正看着安和跑远,吴俊则过来她身边对她道:“抚州有异动了。”
云庆仍看着安和的方向,“如何?”
吴俊:“抚州军统帅镇远将军突然卒了,朝廷已准抚州军派将士扶灵回京。”
云庆闻言面上浮现些许痛色,“镇远将军没了…”
起初得知季甫与抚州军有勾结,她以为镇远将军与季甫同流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一军统帅,未身死于沙场敌手,却殒命于奸佞毒计之下,这是从军之人的大悲哀!身为同袍,此悲她感同身受。
想来,她还未曾与这位镇远将军并肩作战过,未曾领教过将军剑斩仇寇、退敌万里的英姿,而将星已陨,再无机会了。
云庆咬了咬牙,深吸两口气,“季甫必是借此扶灵回京之机,将抚州军借调入京。传信给京里,按计划行事吧。再告诉杨显将军一声,可以调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