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阿放哥哥准备出资给我们学校改建老校区?”阮姝重新捡起甜甜脆脆的声音,“我们外语学院就在老校区诶。”
“嗯,”纪放见舒念对着不爱吃的菜终于有了点反应,随口应道,“那我把这个机会让出来,让你爷爷帮你出钱修吧。”
趁着纪放又开始怼人的空档,桑柠悄咪咪伸手,把舒念面前堆满青椒胡萝卜丝的小碗,和自己的空碗掉了个个儿。
“咦?这个姐姐是谁呀?”阮姝像是刚发现舒念似的,甜声道,“姐姐为什么吃饭也戴着帽子呀?”
要说先前,纪放肯回她话,还是给她留了两分面子的,这会儿听她把话题扯到舒念头上,瞬间就连那两分面子也不想给了。
纪放没说话,抬睫瞥了阮姝一眼,先前唇边的那点玩笑似的疏懒笑意也跟着一落。
这回开口的,倒是换了个人。
“关你什么事?”桑柠下巴一抬,看着阮姝直接问。
先前这人和纪放叽叽歪歪老半天,反正事不关己,她都无所谓。可是这会儿把话题扯到舒念身上,她就不乐意了。小姑娘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在舒念面前,有种老父亲看自家闺女怎么看都觉得可爱的滤镜,对别人可没有。
舒念抬手,握住桑柠和她换小碗还没缩回去的手捏了捏。俩人心照不宣的小动作,示意她别生气,犯不着。
“那个,姝姝啊,”甄楠见场面越发尴尬,还是又开了口,“你同学好像在叫你。”
“啊,是诶。”阮姝回头看了一眼,用她的“金鱼记忆”大法,仿佛刚刚无事发生一样,对着桌上四个男人挥了挥手,甜声说,“那我先过去啦。”
“姐姐也别乱喊。”阮姝转身的时候,纪放又不咸不淡添了一句。
指甲尖尖抠了抠掌心,阮姝回头,像是特别无奈又乖巧地拖着尾音说:“知道啦,阿放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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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其余三个男人,早习惯了这位阮家小姐有事“哥哥”,无事当他们不存在的行径,反正谁也不稀罕这一声“哥哥”。
看着阮姝踩着细高跟,扭着少女风的荷叶边裙摆离开的背影,桑柠白眼翻到了天花板上。
烦人精一走,桑柠还没来得及发挥的战斗力,就悉数转移到了纪放身上。毕竟要是没有纪放,她俩这会儿正享受悠闲的周日午饭时光好不好。说不定还有优质小帅哥前来拼桌!
“纪先生,看相吗?”桑柠看着注意力还放在好友身上的纪放,直截了当地问。
“你什么时候还学了看面相了?”曲鸣好笑道。
桑柠:“嗯,之前随便学了点,他们都说我算得还挺准的。”就在一分钟前。准不准她不知道,胡诌的水平肯定很有水准。
没管纪放要不要听,桑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尾,“男人长在这儿的痣,叫桃花痣。有这个痣的人吧,桃花他就特别多。”
何止是多,纪放那桃花,围个篱笆圈起来,都能开个公园收门票了。甄楠听得津津有味,默默在心里点头。
“但是,”桑柠话锋一转,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这位兄台你印堂发黑要不要花个250我给你转转运”的经典台词,“长这痣的人吧,这桃花都不怎么样。”
就比如刚刚那种莲言莲语茶香扑鼻,还非要装活泼乖乖小可爱的烂桃花。
“而且,”桑神棍喝了口草莓霜霜,接着忽悠,“情路坎坷,婚姻不顺。”
纪放:“…………”
“嗳桑柠妹妹,你这说得还挺准的。”甄楠幸灾乐祸,对着身边的桑柠说,“毕竟他连婚都不想结,能顺吗?”
看着纪放一时间无法反驳的样子,桑柠心里哼了一声,舒爽了。
一顿饭吃完,男孩子们要买单,桑柠也没和他们客气。但想让她请回来那就别指望了。
没再多留,拉着舒念换了地方续她俩的悠闲下午时光。
等人走了,纪放才有些好笑地问曲鸣,“怎么,你这小学同桌,对我有什么意见?”
曲鸣:“……”可不么,那意见可大了去了。你都公开点赞人家好朋友和你离婚热搜的微博了,人家还能没意见?
为了能陪着舒念,那家伙可是个当年连一声招呼都没和他打,立马转学的人。曲鸣心酸道。
“不应该吧,”曲鸣顾左右而言他,“大概是阮姝太烦了。”
纪放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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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网红餐厅刀光剑影的偶遇后,舒念又有好些时候没见过纪放。
只是,人虽然没见到,东西却是一天不落地送到了她手上。
看着郑渠又塞给自己的炖盅,舒念:“……”
“郑渠,”舒念叫住他,“以后别再帮忙拿给我了吧。”
“舒同学,”郑渠不知何时长歪了胳膊肘,眼镜一推,认真道,“纪同学也是为了能和你有个美好的未来,才忙于工作的,情侣之间应该互相体谅对不对?而且你们见面的频率,比好多异地恋的同学高多了对不对?”
“……”舒念好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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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的校运会,每年都安排在九月下旬。
舒念虽然没那个劲头去参加个八百一千,倒是挺喜欢远远坐在看台上,看人家跑的。
就是往年这点安安静静的乐趣,今年因为某人,被打破了。
“嗳,听说你认识纪放?”
一双白细的腿踩着马丁靴出现在她帽檐儿底下,是个不熟悉的女声。舒念一时间,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她不会真的是哑巴吧?”马丁靴旁边跟进一双小白鞋,小声的疑问,全进了舒念耳朵。
“那你听得到吗?”又来一双小粗跟,“听得到我们问你什么,给我打字好不好?”
舒念:“……”
“不熟。”舒念起身避开三个女生准备离开。她最喜欢的男子10000米长跑,后半程只能留着明年看了。
“不是哑巴呀?”小白鞋横跨一步,挡在舒念面前说,“那你刚刚不理我们。”
“……”大概不管是多好的学校,都有这种拿无礼当个性的异类吧。舒念心说。
“同学你别怕,”小粗跟打圆场,“我们就是听说你和纪放挺熟的,想问你要个他的联系方式而已。”
舒念算是明白这几位的目的了,明确说:“我没他联系方式。”
纪放倒是给过她名片,只是被她扔在了抽屉里。再说了,就算她有,也轮不到她来给别人吧。
“谁不知道纪少爷还陪着你一块儿上过课。”马丁靴大概嚼着泡泡糖,和舒念说话的时候还“卟”了个泡泡,“就问你要个联系方式而已,不用那么小气吧。”
舒念觉得和这三位,大概是解释不清了,“你们想要,自己问他要吧。他就在我们学校读研。”
说完,绕过小白鞋的围堵,顺着看台侧边的台阶,准备走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戳到了小白鞋哪个点,身后的卫衣帽子突然被人一扯。舒念停下抬手,逆着她的力道往前用力拉了拉。
“你什么情况呢?看不起我们还是……”
小白鞋话说了一半,突然卡带,还十分神奇地松了手上的力道,放开了舒念的卫衣帽子。
“……”舒念好无语,来不及去想她为什么突然松手,因为这会儿要考虑的,是干脆闭上眼睛任由惯性摔下台阶,还是睁大眼睛垂死挣扎一下,看看滑几级,才能用手撑停。
结果,她刚踩空下去半步,预想中的台阶花滑表演就结束了。
俩手撑住的是温暖人墙,鼻子里钻进的是熟悉的清浅雪松后调,耳朵里听到的,是少了平日那份散漫松懒,比雪松还冷硬的话音,“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