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临睡前,只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会感个冒,随便喝了包预防的冲剂。只是没想才睡到半夜,就有点没那么简单了。
脑袋沉得比被编编扛着大刀催稿的时候还晕乎,又想睡,嗓子又干得睡不踏实。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桑柠还窝在沙发上,拧了盏小灯,剧本凑着灯罩子那儿看得入神。
“柠柠。”舒念一开口,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卡得像磨砂橡皮搓过似的。
“嗯?”桑柠回神看她,一听她的声音就觉得不太对劲。
搁了剧本跑到床边,伸手一探舒念的额头,就知道问题大发了。
抽了床头柜的抽屉,拿了体温计塞她嘴里。几分钟后,37度9。
还不算很严重,桑柠说:“你等等啊,我下去拿点药。”
“嗯,”舒念小猫似的嗯了一声,软乎乎地念了一句,“好难受呀。”
桑柠心疼地不行,刚一起身,看着手里的水银温度计……
“念念,”桑柠咳了两声,睁大眼睛说,“你这温度还挺高的,最好还是去一下医院。”
“……?”舒念窝在被子里随她折腾,也没看到底几度,于是问她,“几度呀?”
桑柠狠狠心,“39度5,去吧,可别烧傻了。”
舒念:“……”这个39度5,好像没有想象中威力那么大么。
“我给纪放打个电话。”桑柠又说,“你先喝点热水。”
舒念烧得的确有一点小糊涂,也没明白桑柠为什么要给纪放打电话,迷迷瞪瞪地“哦”了一声,被桑柠扶起来靠着床头靠垫,又塞了一保温杯热水给她。
然后就看着桑柠拿了她的手机,转身,打起了电话。
舒念手机密码,就是桑柠生日。桑柠拿起来找通讯录播号码的时候,顺便逆着水银,悄咪咪小幅度地甩了甩手里的温度计。然后在等接通的空档,转着温度计观察了一下刻度。直甩到那个快要烧傻的温度,才停手。
她刚问完那句“来不来”,就听见电话那头接电话人走动的声音,边走还边问:“御澜花园吗?我马上就来。”
桑柠挂了电话,看了眼手里的“39度5”。啧,白甩了,人家问都没问。
舒念:“……”等一下,她好像,走得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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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放刚喝了一罐子冰啤酒,挂了桑柠电话,就给他的万用生活助理顾杨打了个电话。
“顾杨,”对面很快接通,纪放说,“你现在去御澜花园,到了在那儿等我。”
顾杨虽然被吵醒,却没有半点被吵醒的不耐。这种钱多活少离家近的工作,他不干,多少人排着队呢好不好!
“纪少爷,”顾杨问,“要我先来半岛接你吗?”
“不用了,”纪放边走边说,“我门口叫个车就行。”
顾杨知道御澜花园是舒念住的地方,后来也知道,纪放让他去T大给送吃的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舒念。至于为什么莫名其妙从“苏小姐”变成了“舒小姐”,现在还成了纪家小夫人,他就不太清楚了。
平时纪放在外面喝了酒,或者有什么别的事情才会叫他去开车。本想着半岛离御澜花园不远,顺带去接一下的事,他就顺口问了出来。结果纪放却说自己叫车。顾杨听着这两个字,有一瞬间觉得放在纪放身上还挺不搭的。
听着纪放语气里挺着急的意思,顾杨也没再多问,赶紧起来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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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放到的时候,桑柠下楼给他开门,领着他上二楼舒念的卧室。
边走还边说:“念念生了病吧,还就喜欢逞强。明明烧得都没力气了,39度5,还硬是要自己走,说是要自己去医院。”
纪放被她说得,心里更不落忍了。
“所以待会儿,”桑柠余光观察着纪放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你要坚持自己,懂吗?”
“……?”纪放其实也不是很懂,“明白了。”
然后纪放第一回进小姑娘的房间,看见的就是舒念被桑柠裹成个小绒球,没头没脑撑着床沿儿边坐着的样子。
小姑娘绑着两个松松垮垮的马尾,垂在耳朵边,碎发贴在脸颊上,看着就像是在床上挣扎了许久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再配上她生了病,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你们又为什么会在我面前”的困惑眼神,看着跟个小学生似的。
纪放信了。桑柠没骗他。你看这小孩儿,都成什么样了。瞧着都烧傻了啊。
舒念刚刚看着桑柠打完电话,就开始动手收拾自己。
“你刚刚,为什么要叫纪放来?”舒念挺纳闷地问她,“我真走得动。”
“你现在就是燃烧着余温,”桑柠说,“待会儿你余温退了,肯定就走不动了。信我,我有数。”
舒念:“?”怎么听着她快不行了的样子。
由着桑柠替自己套上了软乎乎的毛绒外套,居然又开始替她梳起了头发。梳完还绑了两个小辫子。小辫子也就算了,还特意挑出了几缕碎发,要飘不荡地垂着。舒念也不是很懂。
一脑袋问号地看着桑柠,得到的是桑柠理直气壮的回答:“新时代的美少女,下楼倒个垃圾也得踩着八公分的细高跟撸个全套装,何况是去医院这种公共场合?”
舒念:“……”行叭。
捯饬完没一会儿,就听见了楼下的门铃声。桑柠让她坐着别动,她下去开门。
虽说是真的走得动,但的确浑身酸痛得不太想动弹,舒念点点头,由着她去了。
听见卧室门口的动静,舒念抬头,见了来人,下意识客气地说了一句,“你来啦。”
结果听在纪放耳朵里,直接变了个味儿。
听听,小姑娘都惦记他惦记成什么样了。
纪放走过去,到了舒念跟前,屈膝矮身,抬睫看着她水汽迷蒙的眼睛,抬手,指尖替她把咬进嘴角的头发丝勾出来,然后软声说:“嗯,我来了。”
舒念:“……?”
发着烧本来就热,纪放指腹还在她嘴角边蹭了蹭,舒念眨眨眼,一时间有点懵。懵得有点分不清是燃烧的温度还是别的什么余温。
纪放看她怔愣发呆,虽说心疼地想安慰两句,可也不敢耽误。虽然真烧成了个小傻子,跟现在这样似的,瞧着也怪可爱的。
“忍一会儿,”纪放边说边起身,抄着她膝窝去抱她,边温声安慰说,“待会儿去了医院就好了。”
“……”舒念几欲挣扎,奈何平时力气就抵不上他一个指甲盖儿,更何况是现在。于是只好说,“我真没那么严重,我走得动的。要不,你帮柠柠开下车就行?”
舒念说完,眼神就往桑柠那儿瞟。结果,这么多年的老队友,第一次接收信号失败。脑袋上小天线和装了屏蔽装置似的,压根没有接收到讯息,眼神都不和她对一个。
舒念:“……”
“听话,”纪放无奈,“别逞强。”
瞧瞧,桑柠果然没说错。还是她朋友了解她。
“……”舒念心里猛点省略号,眼看着就要被抱出卧室门口,顾不得耳朵尖尖烧着的那点温度,退而求其次,“帽、帽子。”
纪放抱着人侧身去找,桑柠适时出现,小帽子往她脑袋上一压。
舒念:“……”
可以可以,这位纪家大少爷,比她想得入戏还深。看着纪放抱人下去的背影,桑柠心说。
给纪少爷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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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下楼,顾杨已经开着车在楼下等着了。见他们下来,先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纪放抱着舒念顺势坐进去。而桑柠,自动自觉,没等顾杨替她拉开车门,就自己上了副驾驶。
舒念觉得自己可能真39度5了,为什么总觉得桑柠今晚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烧糊涂的错觉。
“去清和。”纪放说。
“好的纪少爷。”顾杨回他。
任小少爷家的私立医院,估计是刚在路上就打过招呼了。顾杨边想,边发动引擎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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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上了车,就一直窝着没说话。桑柠也一句话都不说,整个车里气氛就有点怪怪的。
再加上桑柠刚刚一个劲儿地让她多喝热水,嗓子舒服了不少,这会儿窝在人肉卡座里,她居然,有点点困了。
车子开得稳,又有种在摇篮里晃着的错觉,舒念没出息地,昏昏欲睡。
这样子看在纪放眼里,那就是舒念高烧迷糊了的佐证啊。可心疼坏了。
“开快一点。”纪放说。
“好的纪少爷。”顾杨闻言,加了把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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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急诊的医生一看这架势,着实吓了一跳。
这人是都,烧晕了??
“念念,”纪放抱着人坐下,拍拍怀里小姑娘的脸,顿时紧张,“没事吧?”
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才看清已经到了,舒念尴尬地咳了两声,“没、没事,我睡着了。”
纪放:“……”哦,那就好。
“那你放我下来吧。”舒念低着脑袋超小声地说。
“就这么着吧,”纪放说得极其自然,“待会儿抱来抱去方便一点。”
舒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