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这会儿的脑袋里,已经被满屏“喵?喵喵?喵喵喵?”的弹幕挡住了字幕。
甚至有一点点理解网上说的,直男为什么老喜欢采取回避的态度面对问题。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
手指搁到“我今天要把你日得喵喵叫.gif”上,长按,选择删除。接着忍痛,把这个表情包从图库里一并移除。
只要它没有出现在自己手机里,刚刚那一幕,就没有发生过。要么是纪放的幻觉,要么,就是她手机被黑客入侵了。对,就是这样。
一系列捂着耳朵毁灭证据的操作搞完,舒念默默放下手机,坐直,接着让化妆师捯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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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放回来的时候,舒念已经换好了小礼服,正在楼下客厅里等他。
除了婚礼那天,纪放从没见过她穿得像今天这么隆重。乌发红裙,人有些慵懒地支着桌沿儿,长发垂了几丝在耳侧,只留给他一个半遮的侧颜。比往日里多了几分撩人而不自知的娇媚。
纪放顿在厅堂门口,没有再往前走动。
舒念的这身红裙,让他想起《横刀》里墨齐和小铃儿结婚的那个场景。小铃儿一身锻绣金纹正红嫁衣,一步一笑,走向墨齐。天阴山巅,漫天红枫,俩人执手共拜天地。
那身嫁衣的颜色,和她今晚的礼服,有一瞬的重合。
舒念还沉浸在纪放万一问她表情包的事儿,她到底该怎么狡辩的思绪里发呆,听见门口的动静,撑着桌沿儿偏身回视。见是纪放,开口问他,“你回来了?”
纪放从她画里构建的那一幕回到现实,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弯了弯唇角,走过去,轻声说:“嗯。”
舒念见他还挺正常的,完全没有一回家就要和她当面对质的样子,赶紧站起来,只当无事发生,“那走吧。”
纪放又“嗯”了一声。结果,舒念听他“嗯”完,没见他走,却见他俯下了身。
不仅如此,还抬手搭上她的耳廓,顺着侧沿,指腹一路摩.挲。视线还落在她耳垂那儿,眼睫轻眨,却没挪开。
舒念顿住,“......?”
纪放和她错着脸,偏头盯着她耳朵上的流苏碎钻耳坠,看着它在自己手心里闪出细碎的光,轻声说:“乱了,帮你理一理。”
“......”舒念稍稍放松,心想,那原来还是大少爷好心,于是只好站着,说了声,“哦。”
就是,这耳坠应该是戴在她耳垂上的吧,纪放理她的耳朵尖尖是几个意思......
而且这轻蹭慢捻似的触感,温热呼吸吹在她耳廓里的轻痒,莫名让她心跳又开始失率。热意更是顺着耳朵尖尖,蔓延到脊背,窜起点奇异的酥.麻感。
舒念轻轻偏头,下意识地开始躲。
纪放感受到她的躲闪,停了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起身,只轻声问:“待会儿就要出去了,紧张吗?”
舒念听着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倒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紧张。只是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点别的什么原因。
结果,就在她神游怔愣的功夫,纪放轻笑似的说:“念念,你这样子不行啊。那我还是给你复习一下再出去吧。”
“......?”舒念心里的问号还只来得及画了个耳朵,纪放替她“理耳环”的那只手,就捧着她侧颊微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腰,也不问问她想不想“练”,直接俯身吻了下去。
“??”舒念抬手撑着他心口,觉得自己很使劲了,结果又很徒劳。
......
“还紧张吗?”纪放退开了些,却没松手,抱着她,垂睫问。问的时候,话音里还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呼吸还没喘匀的舒念,完全不想理他。
“咦?”纪放见她一脑袋敢怒不敢言,像是生怕他又要逮住她“强加练习”的样子,故意问,“你口红呢?”
“嗯?”舒念一愣,接着又反应过来。脸上烧着热意,抬着手背捂住自己的嘴。
这个人真的好烦啊!
纪放抖着肩轻笑,松开她。偏头找她放在桌上的小小只手拿包,伸手拿过来,找了小包包里补妆用的口红。拿出来,拧开,说:“抬头。”
舒念不太想理他。
纪放敛了笑意,抿着唇角,伸手把她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挪开,然后揩着她的下巴尖尖,让小姑娘稍仰着脸看她。
“别动啊。”纪放说。
舒念看着他一脸“你敢动我就敢乱来”的样子,就很无语。下颌被他钳着,只好开口说:“我自己来吧。”
“不要,”纪放回答得干脆,听着还带点任性的意思,“让我练练。”
舒念:“......?”不是,你一个大男人,练这个干什么??
“以后你来选颜色,”纪放一点一点地顺着她唇角的轮廓细细描.摹,替她画得认真,边画边说,“我来替你画。”
舒念又是一阵脸热,又不太敢动,只好小幅度翕合着唇,轻声说:“少抹点,这个不好洗的。”
纪放一听,的确是停了手上的动作,还垂睫看着她的眼睛。
舒念以为,他终于折腾够了能停手了。结果,却听见他懒声懒气,且笃定地说:“怕什么,晚上替你吃干净。”
舒念僵住,“............”她收回刚刚那句说纪放还挺正常的话。这个男人今天,看上去真的,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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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连着当天的晚宴,场地选在了江边一座酒店。会场和宴会厅,足够容纳媒体和宴请嘉宾。
纪放带着舒念到了目的地,先从特殊通道让她进了休息室。
一路从家里到车里,又从车上直接进了酒店,到处暖气,倒是也不冷。只不过,纪放还是在休息室给她备了毛绒绒的小毯子。还是和她的保温杯同款。舒念觉得不用太浪费,就干脆抱着小毯子,吃着休息室里的小点心,看屏幕里的纪放在会场做演示。
指背支着侧颊,舒念看着屏幕里的男人。像是和平时在她面前的纪放不同,又是另一个样子。
那份气定神闲和带着点恣意的自信,让舒念有了一种——这个男人也不光是只有脸能看的感觉。
直到屏幕里纪放下场,重新换上主持人和会场嘉宾互动,舒念才回神。
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又打开。舒念知道是他。
明明还是刚刚屏幕里的那一身正装礼服,可这会儿在她面前的纪放,周身的气场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又发什么呆呢?”纪放好笑。抬手想揉揉她脑袋,手伸过去,却只是拍了拍。
可不能弄乱了小姑娘今天的发型。纪放怕她跟自己急。
舒念回神,抱着小毯子仰头回视他。
纪放微一挑眉,有些没弄明白她在想什么,以为她还是有心结,于是垂手到她身侧,指节微曲,摊着掌心,轻声问:“走吗?”
舒念愣了愣。似乎除了那些在外面也没派上过用场的“练习”,纪放在她面前,永远用的都是“你愿意吗”的语气。
也不是没有人告诉过她:念念,你要走出来。
却没人像纪放一样,问过她愿不愿意。
纪放垂在她身侧的掌心,像是在说:你愿意的话,我陪你一块儿走出去。
莫名暖意顺着心底蔓延,蔓延得眼眶都有些微热。
敛了神思,舒念抬手,把手放到他掌心里,起身,唇角浅弯,看着他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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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后的晚宴,满室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间的闲谈,不管是生意上的,还是无谓的杂事八卦,都不可避免地充斥在各个角落里。
“纪少爷今天没带女伴?”穿着金色软缎长礼服的女人问。
“不知道啊,”端着香槟杯,刚和人寒暄过的男人,对着身边的女伴,又像玩笑又像当真似的小声说,“大概是老婆拿不出手,一个人来的?”
金色礼服倚着男人笑,“不过纪少爷以前出席这种场合,好像也不带女伴?”
笑完,又掩唇小声地不知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