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晨安也伤的不轻……莫野你早点带他回去休息吧。”李兰德今天情绪大起大落,也是累得不行,便下了道温和的逐客令。
“很抱歉诸位,我现在还不能走。”徐莫野长身玉立,看着或坐或卧的众人:“我有些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能不能明天再来?”方卉问:“我们都很累了……”
徐莫野摇摇头,坚持道:“抱歉,我需要大家把刚才那个叫阮长风的男人说得故事告诉我,尽可能详细,如果拖到明天,你们的记忆可能会模糊。”
“关于王敏的事情实在有些蹊跷,我没办法用‘巧合’来说服自己。”
徐莫野拖了把椅子过来,大马金刀地坐下,双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环视憔悴的众人:“那么,谁先来?”
“所以,现在我来总结一下王敏的生平。”听完故事,徐莫野开始复盘。
“四年前,王敏从老家来到宁州,在李叔的石棉厂打工。三年前六月,因为鼓动工人罢工,丢了工作。”
李兰德点点头。
“两年前……如果我没有记错,白茶小姐和晨安第一次相亲,应该是在九月,王敏和李小姐在vino工作室,因为一件裙子起了纠纷,再次失业?”
李白茶羞红了脸,小声说:“是的。”
“然后,为了还债和维持生活,王敏借了小贷公司的高利贷,这家公司是绿竹你刚毕业的时候玩票性质开的……”
李绿竹咬紧嘴唇,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为了还清越滚越多的高利贷,王敏只好去娑婆界卖身,然后被晨安保养起来,直到三个月前,因为要筹备结婚的事情,所以晨安和她分手。”
“分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母亲却想要用这个孩子来获利。于是今天下午,她走投无路地找到了方姨的基金会,希望获得资助来打掉孩子,被拒绝后选择了自杀。”
方卉今天晚上已经把眼睛都哭肿了,欲哭无泪地点点头:“可怜的女孩。”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这个姑娘绝对是我们两家都非常对不起的人。”
李兰德叹了口气:“我确实怀疑过,那个姓阮的是不是别有用心,把不同人的经历拼凑起来,为了实现某种目的……因为确实不该这么巧啊,总是和我们家人过不去。”
“可是王敏当年入职公司的照片,绿竹和晨安是看过的,确实没有问题啊。”方卉难过地说。
徐莫野眸光有一瞬间的犀利:“绿竹看过?”
李绿竹心虚地点点头:“是她没错。”
“你那个APP有多少客户?”徐莫野追问。
“呃……”李绿竹小声说:“几千个……”
“那几千个贷款人的长相你都能记得?”
李绿竹摇头。
“可是你一眼就认出了她。”
李绿竹慌了手脚,支支吾吾地说:“她来我办公室找过我……”
“什么时间?还有谁在场?说了什么话?”
李绿竹一时半会哪里编得出来,急得满头大汗。
看儿子的反应,李兰德心中隐约的不祥预感得到印证,又急又气,跳起来叫道:“几年前的老黄历了,到底认不认识又有什么要紧?”
“我在这个故事里没找到什么明显的漏洞,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大概就是为什么一个敢领导工人罢工的女孩子,会被家人压榨到这一步吧,但这和她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关,我没办法妄加猜测。”
“除了这个意外,绿竹这个是故事里唯一的漏洞,当然要紧……”徐莫野寸步不让:“如果想要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得坦诚。”
“我……”李绿竹哆嗦地无法发出完整的音节。
“绿竹,”李白茶轻轻按住他的手:“人最难的就是面对过去,勇敢一点,你是个男子汉啊。”
“姐姐,我……”李绿竹看着姐姐,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嘴唇翕动:“我实在说不出口。”
徐莫野叹了口气:“那我猜猜,她欠了你那么多钱,用什么抵的债?”
一片死寂。
年轻女孩子,除了肉体,还有什么值钱?
李绿竹喉咙间溢出一抹惨烈的嚎叫,抱着脑袋,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似乎再无颜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