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米赞同:“再跟下去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阮长风接通耳麦:“小赵,于旻到哪里了?”
赵原敲了两下键盘,观察屏幕上闪烁的手机信号的运动轨迹:“唔,在庙街路左转了,然后还在继续向右拐……”
一直在叨叨的林玉衡已经很久没说话,阮长风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他去了哪里。”林玉衡咬了咬嘴唇。
“那感情好啊,是你自己跟过去看看,还是我替你去?”
林玉衡已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你们不用过去。”
周小米一脸懵逼:“这什么情况?”
阮长风从喉咙里溢出一丝笑:“小意思,等着看好戏。”
于旻的车最后停在一家中型疗养院门口。
林玉衡悄悄跟了上去,心情其实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
她其实完全不需要悄悄的,因为这里住着于旻八十多岁老年痴呆的父亲。
于旻已经先她一步走入电梯,林玉衡站在大厅里,发现她不记得婆婆的房间号了。
毕竟平时和于旻一年也难得来几次……
纠结了一会,她主动去导诊台问护士:“请问于鹏山住哪间房?”
护士忙着低头玩手机游戏,闻言不假思索地说:“622。”
确认房间在六楼,坐电梯上去后就能想起来了,林玉衡顺利摸到了公公的房间。
那是疗养院里风景最好的几间套房之一,能看到远山,采光也很好,临近黄昏仍不显得昏暗。
于旻和父亲并肩坐在窗前,西装外套脱下来丢在旁边,正在用小刀削苹果。
听到她走到门口动静,他慢慢回头,眼神深深的,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来:“你怎么来了。”
于鹏山没有回头,丧失语言功能后,他对于声音的感知也已经不太灵敏,直到林玉衡走到近前,才迷惑地扬起头看了她一眼。
认出儿子都够呛,她这个进门两年半的儿媳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林玉衡把手轻轻搭在丈夫肩膀上,柔声道:“你好几天没回家了。”
于旻把苹果一剖两半,一半递给父亲,一半递给林玉衡:“最近忙招标的事情,要好多关系要梳理,陪爸睡下之后就回公司了。”
林玉衡觉得有些看不懂了。
陪伴老年痴呆的父亲……是一件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么?
可看他眼神诚恳真挚,带着高强度工作的憔悴,看上去一派坦荡,倒显得是自己疑神疑鬼起来。
“洛洛说她都快记不得你长什么样了。”林玉衡毫无脾气地嗔道:“爸爸这边需要人陪,你喊我来嘛。”
“我今晚会回家。”于旻又拿起一个苹果:“你还吃不吃?”
林玉衡三两下把苹果啃完:“不用了,你今晚想吃什么,我回去做。”
于旻苦恼地按住胃:“这段时间应酬太多了,胃不舒服,简单煲个白粥可以吗?”
语气简直是某种乞怜,林玉衡听得心疼不已:“我现在就回去给你煲上。”
她走到门口了,于旻又问:“这么远的路,你怎么过来的?”
林玉衡不会开车,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有个朋友送我来的。”
于旻点点头:“麻烦你朋友了。”
然后他继续低头削苹果,手指灵活有力,鲜红的果皮被刀刃流畅地分离,旋而露出雪白的果肉来。
“爸爸,”他把苹果放到父亲手中,低声道:“她好像快要发现了呢。”
林玉衡走出疗养院,阮长风和周小米自然还在车里等她。
看她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阮长风大概知道这是碰了壁,一路沉默。
“证明于旻没出轨是好事情啊。”周小米开导她:“难道非要发生点什么你才高兴么?”
林玉衡怅然若失:“真的是我多心了?”
“当然。”周小米说。
“未必。”阮长风同时开口。
两人一齐看向他。
“你进去的时候问护士房间号了吧?”阮长风慢悠悠地说:“然后护士立刻回复你了。”
“有什么问题么?”
“太快了。”阮长风回头看着身后的中型疗养院说:“六十多个房间,住了上百号人,她回答得未免太快了。”
周小米皱眉:“也许只是因为于旻他爸爸在最好的房间,所以记得清楚。”
阮长风头也不回地快速问:“事务所的房间号是?”
周小米只是略微顿了顿,快速答道:“……602。”
“你看,你说事务所的房号都要思考一下,何况刚才那位还在打游戏。”阮长风摇摇头:“不合理啊……”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我猜护士能脱口而出,是因为几分钟前刚刚被人问过一遍。”阮长风说:“被谁问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林玉衡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于旻应该是和她一样,也不记得父亲的房间号了。
可如果他真的每天都来,今天怎么会突然忘了?
阮长风一直把林玉衡送到家门口,因为回来的路上没有人在耳边逼逼叨叨,所以开得心情愉快,但为了照顾林玉衡的情绪,只能憋着。
“我先回去了,”林玉衡叹了口气:“洛洛一个人在家。”
“洛洛今年应该上初中了吧?”
林玉衡点点头:“圣心玫瑰学院。”
“还挺远的,住校么?”
“走读,住校我不放心。”毕竟在她嫁给于旻之前,洛洛一直上的普通公立小学,初中突然转到贵族学校,她怕洛洛被欺负。
阮长风神情淡淡的,没有同情也没有幸灾乐祸:“你今晚还煲粥么?”
“煲啊。”林玉衡笑笑:“就算他不喝,我和洛洛也要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