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
季识荆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
甚至不是病房里,而是躺在走廊上,季安知守在他身边,眼睛哭得微微浮肿。
“爷爷……”
“没事,”季识荆揉揉她的头发:“奶奶还好吗?”
季安知点点头:“打过电话了,奶奶说一切都好。”
原来已经昏迷了二十多个小时么……季识荆动了动,感觉肋下生疼,大概是肋骨断了。
“爷爷快躺下吧。”季安知制止他乱动:“我给阮叔叔打电话。”
“打给他做什么?”季识荆有点想翻白眼:“让他看我笑话?”
信誓旦旦要抢在事务所之前把学生救出来,结果被一记闷棍敲翻在地,然后给人拖到角落里打一顿,被警告说不要再多管闲事……
真是一场行走的笑话。
“阮叔叔不会看爷爷的笑话的。”季安知一本正经地说:“阮叔叔说他把爷爷送到医院的路上已经笑够了。”
季识荆:我真是谢谢他了。
季安知拿着季识荆的手机拨通了阮长风的电话。
那边接通后,季识荆示意安知把手机给他,正听到阮长风对小女孩刻意温柔下来的声线:“安知不要怕,爷爷只是太累了睡个懒觉而已……”
季识荆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边骤然高冷了起来,还能品出点嘲讽的味道:“哦,你醒啦,怎么不多睡会?”
“朱璇……”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朱璇怎么样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又被于旻转移走了,现场就只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数学老师了。”
“她怎么会用姚光的身份……姚光又去了哪?”
阮长风继续说:“我昨天就在查这个问题——那个朱璇是不是还有两个朋友,一个叫刘小琳,一个叫马莉?”
季识荆努力调动自己的死气沉沉的脑细胞:“对,好像是和这两个走得比较近。”
“我去找了这俩孩子,她们说姚光离家出走第二天就被她们堵了,背包也给抢走了,所以朱璇应该就是那天拿了姚光的身份证,之后也就一直用她的身份证开房间。”
“姚光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阮长风的声音渐渐严肃:“季老师,你是不知道你带的这个班上,校园霸凌的情况有多严重么?”
季识荆苦笑,他又不是班主任,同时还带着初二年级四个班的数学课……哪能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据那俩小跟班说,姚光被她们欺负地不敢上学,偷了点钱跑出来,现在钱包身份证都丢了,大概更不敢回家……”阮长风叹了口气:“我是真不知道她在哪。”
季识荆悲伤地捂住眼睛。
连续两个学生都下落不明,他这个做老师的未免太失职。
“不过我们又找到朱璇了。”阮长风又来了个大喘气。
“在哪?”季识荆激动地想坐起来,牵动伤口,龇牙咧嘴地躺了回去:“你们倒是赶快去啊。”
“查到了,不敢去。”阮长风慢悠悠的说出一个地方:“她在娑婆界。”
“这都什么时候了咱能不要装逼不?”
“我没有装逼,她真的在一个叫娑婆界的鬼地方……”阮长风跺脚:“我都不知道这名字咋起的。”
“所以到底是哪里?”
阮长风沉默了一会:“有钱人醉生梦死的销金窟……黑道背景相当深厚,反正把人藏在那里,是安全到不得了。”
季识荆想了想,愧道:“是不是我打草惊蛇,所以惊动了于旻?”
阮长风没说话。
季识荆静默许久:“你说那个娑什么婆的,具体的地址在什么地方?”
“你想干嘛?”阮长风立刻警觉起来:“老季,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总不能放着朱璇不管了吧……”虽然那边看不见,季识荆还是轻轻摇头:“即使是个以欺负别人取乐的孩子,也不该流落到那种地方去。”
“即使她是自愿的?甚至还找过我们想主动攻略人家?”
“十四岁的小女孩子……能懂什么呢。”季识荆说:“如果放着不管,她这辈子就毁了。”
“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阮长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酷:“她是你的学生,不是我的,我也劝你不要沾染娑婆界的事情。”
季识荆心头一凉,赌气道:“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孟怀远——他肯定是知道的。”
老家伙还真敢想啊。
电话那头传来阮长风大口的深呼吸,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就算我告诉你了,你现在能爬起来不?”
季识荆试了一下:“就算暂时不行……”
“所以你先爬起来再说。”阮长风打断他,挂了电话。
阮长风挂了电话,整个人缩进沙发里,看着小了一圈。
周小米看到他眉心深深的疲倦憔悴,知道阮长风为了追查朱璇和姚光的行踪,从昨天到现在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劝道:“去睡一会吧老板。”
阮长风闭着眼睛,摆摆手:“我在整理思路,不要吵。”
周小米哪里还敢讲话,可过了一会发现阮长风呼吸越来越均匀,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就是睡着了。
她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又蹑手蹑脚地走进小房间,把赵原敲得噼里啪啦的机械键盘换成了薄膜键盘。
“这个手感好差的……”赵原不满地小声叫道。
“别吵老板睡觉。”小米警告道。
赵原探出头去看了一眼:“让老板回床上睡啊,这么睡肯定脖子疼。”
小米摇摇头,把门轻轻关上:“算了。”
“你说,朱璇当时来事务所的时候为什么要自称姚光呢。”赵原还是想不通:“横竖我又不认识她。”
“可见是个慎重的女孩子。”周小米说:“你既然已经明确说不会帮她了,她再报上真名,不知道会惹什么麻烦呢。”
事实也确实是赵原转手就把这事透露给她学校老师了,所以站在朱璇的角度来看,不说实名是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