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明云的未婚妻是中学老师,当时宁可和家族断绝也要跟他在一起。
眨眨眼睛,投三?极准的少年就变成了停尸间里冰冷的尸体。
“五年前的话,应该是抓胡小天的时候?”
安辛点点头:“是魏央动的手。”
容昭侧目:“那为么魏央还能逍遥法外?”
“证据不足,那把枪丢了。”安辛沉痛地狠掐自己的大腿:“他背后还有势力,无论如何要保他!”
所以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魏央走出看守所。
“我以前学的时候家在外地,经常去池明云他们家吃饭的。”
池明云出事后,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家庭走向毁灭。
父母失去?爱的儿子,妹妹失去?疼她的哥哥,妻子失去了未婚的丈夫。
五年之间,母亲疯了,离家出走,音讯全无。父亲重病,瘫痪在床。
他看着长大的小妹妹,大好的青春年华被困在病房之中,照顾永远没有希望好转的病人。
“容昭,”安辛对坐在副驾的女孩说:“我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你说。”
“卧底后,如果有机会,不要犹豫,”他闭了闭眼睛,像是不忍开口,可最后还是决然道:“替我杀了魏央。”
容昭就像听不懂他说的话,歪着脑袋迷惑地看着安辛。
“他背后的势力太强了,我们收集再多铁证,也未必能把他送法庭受审——”安辛的声音隐隐颤抖,像战栗又像恐惧:“所以,直接杀了他,所有后果由我承担。”
容昭清亮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杂质:“安辛,你还记得我们是个警察么?”
“我当然记得!”他伸手愤怒地指向疗养院二楼的窗户:“可只要一步踏错,将来躺在那里的,就是你我的父母!”
这句话振聋发聩,容昭沉默了。
安辛叹了口气把头埋进手掌间,没有出声,只是肩膀微微抽搐。
她拍了拍安辛的后背:“好,我知道了。”
他们在沉没。
二月天里的河水冰冷刺骨,入水的瞬间便觉得四肢麻痹,只有相拥的彼此能提供一点温暖。
这个女人想要杀死他。
魏央感觉到了,甚至不需要调动他兽一般的直觉。
即使看去她不过是在落水后惊恐地挣扎,但毫无疑问,她的挣扎正在拖着他坠入深渊。
他们漆黑在水中厮打沉浮,她的头发披散开,像水草一样缠住了魏央。
这水到底有多深?为什么还是没有触碰到河底的淤泥?
她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脖,像是要加速他的窒息。
她强健的大腿狠狠夹住他的腰,魏央腰上有旧伤,她抽去了他挣扎的气力。
魏央十五岁离开家乡来宁州前,曾经找当地最灵验的算命先生卜过前途。
那时候他就知道,有一天他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这个占卜他其实是很不放在心的,因为多年来他的对手都是男人,他的身边也没有女人——这无疑让他多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等了二十五年,那个人是容昭么?
魏央终于触碰到了河底,睁眼,看不清容昭的脸,却发现视野中全是身裹着水草的累累白骨,正发出莹莹的绿光。
穿城而过的西子江,滋润供养了宁州数百年的江水,原来水底只有连绵不绝的无名枯冢么。
白骨动了动,苍白幽绿的手指攥住了他的脚踝,颅骨咔咔轻响,发出声音来:“魏总,我好冤枉啊……”
哦,是李老三。
“魏总为了讨好孟家,就不要兄弟了……”
远处又爬过来一具骸骨,他认出来那是何五——想想看也真是死了好些年了。
“我是魏哥交给孟家的投名状么?”
不是这样的啊,我真的尽力去保你们了。
可是真的护不住,护不住啊……
江湖早就不是以前的江湖了,旧时的热血与义气已经无法适应新的时代了。
他们这样手染着旧时光的血色的人,若不向背后的资本低头——会死的呀。
魏央憋不住呛了一口水,溺水的人都知道,一旦呛了第一口水,接下来水就会不停地从口鼻中灌入,越挣扎越痛苦,因为人类是无法抗拒呼吸的本能的。
魏央的意识在溺水中模糊,却感觉压制着他的女人动作气息丝毫不乱。
真是令人嫉妒的年轻和强健啊。
魏央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白骨,多年积累,有他的敌人,也有他的朋友和兄弟,但现在他们都是骨头,再也?不出彼此。
他终将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魏央突然感觉嘴唇触到两片极柔软的东西,然后有绵长悠远的气息被渡了进来。
他终于在幽深的水底看清了容昭,看清了她飘散的柔软长发,清俊的眉眼。
魏央忍不住伸手,想去轻点她的眉心。
这样的容颜,终有一天也将枯萎成灰么?
红颜白骨,粉黛骷髅。
容昭带着他一路向浮,周围越来越亮,水底莹莹的绿色磷火便越来越暗,?终么也看不见了。
“你会回来陪我们的。”
“你总有一天要回来……”
白骨们细碎的低语在魏央耳边久久回荡。
“魏央,你一定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到11月21号,我就在晋江写文整整一周年啦
为了答谢大家的支持,当天会更两章,21号这天在这两章的评论区留个爪的朋友,我给发红包哈
下一章剧情小小带点福利,所以大家记得来,记得早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