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仅存于世的兄弟形同陌路,他的玫瑰偎依在别人的胸怀,而一切的罪魁祸首,仍然逍遥法外。
安辛突然暴怒起来,一拳接一拳地砸在挡风玻璃,直到玻璃碎出蜘蛛网形的裂纹,染了斑驳的血。
回去之后并没有多大变化,魏央又开始躲着容昭了,但当看守所门外的那一幕通过小西传遍娑婆界的时候,众人看魏央的眼神还是多少有些微妙。
魏央不多解释,任由传言满天飞,容昭的日子自然好过了不少,以往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莹姐,段时间对她都是和颜悦色的。
到了轮休的周四,容昭本来想约花琳琅再去看一次脱衣舞,花姐却显然另有安排。
“今晚兜率天开了……你要不要来?”
容昭对个神秘的兜率天早就好奇了,自然是要去看看的。正好阮长风今天不用上班,于是两人按照花姐的吩咐,从娑婆界出来,驱车就直奔往城西去了。
兜率天和化乐天都不在娑婆界那个把山腹都掏空的主建筑里,是早就查出来的。目前魏央常驻的栋楼里,就只有夜总会风格的夜摩天,以及沈?洲管着的赌场忉利天。
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让人一锅端了谁都跑不掉,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兜率天在城西体育馆的地下,因为打着花姐的名头,容昭和阮长风很容易就混了去。
一路顺着台阶向,听到人声喧哗,灯火苍白炫目,容昭已经知道兜率天是干什么的了。
八角笼,综合格斗。
所谓兜率天,原来是地下黑拳。
花琳琅此前了容昭两张票,她和阮长风对号入座,发现果然是视野极佳的好位置,现场观众很多,至少在千人左右,还有看去很专业的录像转播设备。
阮长风活动着自己因为每天给人搓澡而酸疼的?腕,看到八角笼中拳拳到肉缠斗的身影,有点替格斗者?疼。
容昭全神贯注地看着,看到兴起,忍不住和观众一起欢呼起来。
“一拳漂亮!”
阮长风连连摇头:“牙都飞出来了,残忍,太残忍了。”
容昭白了他一眼:“功夫是杀人技,哪到哪啊。”
“规则是什么?有什么限制么?”阮长风不太懂种格斗比赛。
容昭看到擂台上你来我往的两人,招式颇为阴损,裁判却没有叫停,认定兜率天的格斗规则显然比正规比赛宽容许多,所以打得更加血腥。
“唔……我看看,抠眼睛和踢裆还是被禁止的……我勒个去?二点到六点方向的肘击不禁吗?足球踢也行吗?”容昭仔细看了一会,?阮长风总结道:“总之,基本上没什么限制。”
八角笼中,一只手被反剪在身后的男人拍地认输,压制着他的男人松手站了起来,裁判举起他的?,宣布了他的胜利。
因为获胜者一直背对着容昭的方向,两人看清他的脸,然后同时惊叫出声。
“魏央?”
那赤着身浑身大汗,线条精悍流畅的胜利者,不是魏央又是谁。
容昭在台下看到了花琳琅娇小的身影,她穿着件繁杂古典的墨色长裙,戴着一定夸张的帽子,帽檐还垂黑纱。轻轻摇着孔雀毛的扇子,连?都戴着黑纱手套,举止打扮像欧洲?八世纪的贵族寡妇。
据说四年前,夜摩天原本是李三在管,但后来李三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魏央处置了,此后魏央便没再找其他人来接替李三的位置,而是亲自照看了起来。
容昭之前一直觉得奇怪,因为夜摩天看去更契合花琳琅的气质,一个娇媚的高情商寡妇肯定比墨镜面瘫大哥更能招揽客人吧。
魏央要管也该管兜率天才对。
今天容昭的疑问终于解了。
魏央不亲自管理兜率天,是因为他要台打拳。
魏央没带墨镜,被强光刺得睁不眼睛,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微微不耐地皱起眉头。
花琳琅立刻吩咐?,把对准擂台的聚光灯调暗了些。
魏央也不喜欢被人这样瞩目,伸手把倒地的对手拉了起来,两人一起下场,回后台休息去了。
兜率天不是天天都开,一晚也不会就这么结束,比赛的间隙,还有?几个跳艳舞的女郎填充时间,清洁工也正好可以借机打扫一赛场。
二?分钟后,灯光一暗,便知道是下一场开始了。
两个男人走进笼中,主持人激情澎湃地介绍比赛双方。
一个是虎背熊腰的大块头,正在一刻不停地嘲讽咒骂对手。另一个则体脂极低肌肉分明,默默做着热身。
阮长风看不出来谁更厉害,反正主持人上来对谁都是一顿猛夸。什么“经验老道?八连冠”“从无败绩”“势如破竹的挑战者”“?亡魂无数”之类的彩虹屁。
从主持人话中知道,?八连冠的那位,只要今晚再赢一场,就可以夺得百万奖金。
“谁会赢?”阮长风问。
“你觉得呢?”容昭拿了杯可乐,哗啦哗啦地搅动着杯中冰块,反问。
“那大个子……感觉好像不太灵活吧?”阮长风按照自己从电影中总结出的经验猜测:“像他种出口成脏的大块头,一般都是最早下线的。”
容昭呵呵一笑:“你往看。”
名叫易老虎的大个子还在喷人,把对手从头到脚都嘲讽了一遍,引得场上一片哄笑喧哗,对手冷静地没有还击,默默裹紧分指?套。
比赛始,?秒钟后,肌肉男被大块头一拳KO。
“他出拳好快……”阮长风惊道:“我都没看清楚那一拳怎么打的。”
“体积大不代表不灵活,是很多人的误区。”容昭给阮长风科普:“力量大,脂肪厚,抗击打能力强,盘稳,动作敏捷,个易老虎是天生的格斗身材。”
阮长风点点头:“要是不说垃圾话就好了。”
后面易老虎还接连KO了三个对?,其势锐不可挡,骄狂地快要天了。
然后,笼门被人打,魏央走了去,身上披着件陈旧褪色的猩红色披肩。
阮长风兴奋地吹了声口哨,容昭的眉毛却皱了起来。
“对咱们宁州的黑帮大佬没信心?”
容昭侧头看了他一眼:“谁说大佬一定要能打了,又不是打?。”
沉默了一会,容昭又嘀咕道:“拳怕少壮。”
易老虎二?出头,可魏央毕竟是四?岁的人了,又一身的旧伤,战斗经验并不足以弥补体型和体能上的差距。
阮长风看到容昭紧张地开始握冰块,倒不是很担心:“你看易老虎这么礼貌,肯定是认识魏央的。”
果然,八角笼中易老虎突然变得有点拘谨起来,垃圾话一句都没有了,慎重地上前和魏央握了握手。
“要是真敢赢了魏央,易老虎怕不是没命走出去,那笔钱,有命赚没命花吧。”阮长风为了容昭宽心,刻意轻松地说:“易老虎前面赢了再多,都是给魏央垫脚的。”
“拳脚无眼,他要是敢对魏央放水,”容昭捻起一块冰放在眼睛前面,眯着眼睛看过去,让擂台看去不太真实:“那才是真的没命走出去了。”
阮长风啧了一声:“做老板的,何必让下属么难办呢。”
台边的花琳琅已经紧张地站了起来,?指绞着扇柄,如果能听到阮长风的?,大概率会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