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闹到早上,客人才?渐渐散去,姑娘们一夜满载而归,三三两?两?地?下班了,只有几个清洁工仍在勤奋工作,打扫满地?的狼藉。
躁动的音乐停了下来,便显示出某种渗人的宁静来,七彩炫光的氛围灯关上后,浮华也?就散了,舞池里都是空酒瓶之类的垃圾。
容昭趴在吧台边上打瞌睡,听到门又开?了,懒洋洋地?抬起一只眼睛:“我们关门了,以后都不开?了。”
晨曦从门外照进来,能?看出室内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微尘,那人的瘦高?的身影也?像轻烟般渺然。
“我知道?啊,所以赶紧来讨杯酒喝。”
醇醉迷离的声?线非常有辨识度,容昭抬起头来:“是你?”
黑色貂绒皮草衬得他容颜如美玉,孟珂弯了弯眼睛,抬起容昭的手指又亲了一下:“是我。”
“今天不穿女装了?”
“我女装也?是要看心情的。”孟珂轻车熟路地?从吧台后面拿了个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今天没兴致。”
容昭又趴回?吧台上:“我其实还挺想看的。”
“那你觉得我男装好看还是女装好看?”孟珂凑近她,问了个神经病一样的问题。
“我觉得都好看。”容昭看着他脸上剥壳鸡蛋似的细腻皮肤,每一根线条都美得鬼斧神工,诚实地?说:“女装妩媚男装潇洒,很难选啊。”
“嗯,我知道?。”
“知道?还问?”
“因?为想听你夸我嘛。”
容昭无奈叹了口气:“你找魏央吗,我替你叫他下来。”
“我不找魏央。”
“那你来干嘛?”
“我说了,喝杯酒就走。”孟珂对着虚空举杯:“这里要关门了啊……”
“反正你家还会开?新的场子?,永远有地?方玩。”
孟珂放下酒杯:“你知道?娑婆界这个名?字都是我起的吗?”
容昭并不诧异,拍拍他的肩膀:“答应我,下次给你家娱乐城起名?字,随便叫什么不夜城梦巴黎都行,千万别再从佛经里面找生僻典故了,真?是难记难写还难念又晦涩,严重影响市场传播力?。”
孟珂莞尔:“我那时候刚从庙里修行一场回?来,没想这么多,就怕俗气。”
容昭低头看到他手腕上还戴一串嫣红的珊瑚佛珠:“我以前?有一串绿的,和你这个差不多。”
“怎么不戴着?这个不要离身比较好。”
“我不太信这个。”容昭摇摇头:“搬家的时候弄丢了。”
其实没丢,那串魏央送的佛珠装在透明证物袋里,安然躺在局里物证室的架子?上。
孟珂摘下手串:“那我这串送你吧。”
“无功不受禄……”容昭没躲开?,右手腕上已经被他不由分说地?挂上了手串。
他连指尖都泛着玉的光泽,也?非常冷,冰得容昭手背上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我还有好多,戴都戴不过来。”
“那也?不能?随便这么送啊……我们又不熟。”
“看你合眼缘罢了。”孟珂突然站起身,去音响边上摆弄了一番,舞曲响了起来。
“容小姐要跳舞吗?”他把脚边的一个酒瓶踢开?,在舞池中清出一小片地?方,对容昭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容昭看着递到眼前?的手,只能?笑着摆摆手:“不好意思,不会。”
“不可能?一点不会吧?”
“陪我师娘跳过几天广场舞算吗?”
孟珂尴尬地?张了张嘴,音乐正好在这时候停下了,他一回?头,魏央站在音响边上朝他森然冷笑。
“你儿子?一见?面就拿球砸我。”他向前?走了一步。
“你爸刚夺走了我十几年的心血,还要我谢谢他。”又是一步。
“现在就你还想泡我妞?”他终于走到孟珂面前?,龇牙咧嘴的笑容像一只饥饿的孤狼:“孟家欺人太甚了。”
比起老谋深算的孟怀远,孟珂在魏央眼中简直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这些年在事业上毫无建树可言,黑白两?道?甚至没几个人认识他,无非是个醉心于玩闹的二世祖罢了。
孟珂很有自知之明地?举起双手:“我是听说这里要关门了,所以随便转转……你看我不顺眼的话,我现在就走。”
“哎,我说别走啊,”魏央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来都来了,正好我带你好好转转。”
孟珂求助地?看了眼容昭,而容昭也?摸不清魏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默默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