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也该魏央桃花运不济,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快要打?烊,这家小小的烧烤店里始终没有迎来哪位“像样”一?点的女客。
魏央悻悻地结了账,和沈文洲一?前一?后走到门口,门外正好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姑娘,穿着黑色背心和牛仔短裤,手里打?着电话。
“……不可能,就是这家,整条街上就剩这家店还开着了……要吃什么快点说,姓张的你敢偷看?我的牌就死定了,别以为在你家我就不敢收拾你——”
魏央向后退了半步,帮容昭把门帘掀起来,容昭随口道了声谢,走进?紧窄的门里来。
江边总算吹起清凉些的晚风,掠起她极黑极硬的长发,在魏央手背上懒懒划过,小刷子似的,有些痒。
本质无谓的擦肩而?过,大概就是在所有残酷故事开始之前,漫长的青春岁月翻涌成成的无忧秋意。
魏央没有再回头多看?她一?眼?,只是和沈文洲径自回去?睡觉了,一?觉睡醒已?经把这场萍水相逢忘得干干净净,即使四?年后再重?逢也没能想起来。
如果魏央当时回头了,故事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没有人知道,当时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对?沈文洲说:“年纪偏小一?点的,可能确实不错吧。”
沈文洲一?听,心中警铃大作,愈发坚定了不能把姚光留在娑婆界的想法。
有了夜里这一?出,加上不赶时间,一?路走着玩着,最后魏央几人回到宁州又是深夜了。
连续多日作息颠倒对?于学生党来说确实不太友好,姚光在车里就有点犯困了。沈文洲本来打?算直接送她回家的,可看?她托着下巴困得东倒西歪,又有些不忍心叫她。
正好这时候赌场里有些事情要处理,沈文洲便把车停在娑婆界的停车场,放下窗玻璃,好让她在车里睡一?会。
关上车门的时候沈文洲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身上盖着他的外套,露出一?张苍白寡淡的脸,眉毛因?为刚修过又没重?描,显得淡而?稀疏。
沈文洲转身走进?鲜花着锦的娑婆界,回到自己的工作中,满眼?姹紫嫣红,数不清眉目如画的佳丽朝他打?招呼,说七爷好几天没来店里了,姐妹们想得紧,弯腰露出胸前旖旎的风景。
这让沈文洲恍惚觉得自己是个出手阔绰的嫖客,而?不是维持这场子运转的打?工人。
回到办公室,沈文洲开始着手处理这几天欠下的琐碎工作。
从澳门订购的最新那批□□机的型号出了点问题,需要他打?电话和发货方交涉;有一?笔借款已?经拖了几个月收不回来,是否需要采取强硬些的手段;这季度的消防检查又快到了,该从谁身上着手打?点……
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等沈文洲想起来姚光还被他留在车里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沈文洲正要去?找她,出门正好被个人扑到脚边,拽着他的裤管哀求:“七爷求你了,再借我一?笔翻盘吧!我一?准能还得起!”
他低头和一?只黑洞洞的空眼?眶对?上,想起来这赌徒是谁,挑眉道:“钱大千,你一?只眼?睛都卖掉了,还借?”
他另外一?只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呵呵笑着:“我这还有一?只眼?睛可以押啊。”
沈文洲低声道:“你先把之前的账结清吧,别逼我派人找你妈。”
赌场老?话,不怕你不还,就怕你不借。其实欠再多钱都不打?紧,总有办法让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当然沈文洲放贷还是会综合考量偿还能力和抵押物的,对?于这位穷途末路的赌徒,他认为对?方现在一?分钱都还不起,即使再卖一?只眼?睛也是不够的。
面对?这种?情况,于情于理也不能再借了。
钱大千兀自苦苦哀求,沈文洲甩不脱,又记挂着姚光,渐渐不耐烦,便直接吩咐手下道:“把他丢出去?,别影响其他客人。”
钱大千被拖走前还反复强调着自己一?定会弄来钱还账的。
把眼?前的障碍清空,沈文洲走两步又被几件琐事缠住,等回到停车场,却发现车里已?经空了,他的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
沈文洲拿起来摸了下外套口袋,发现钱包也不见了。
她回家了,或者离开了,临走前还是把他洗劫一?空。
他刚取过钱,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大概够她独自生活一?段时间。
回学校上学,或者继续流浪。
小没良心的,连声招呼都没打?,像喂了只野猫似的——野猫还会回来朝他叫一?声呢。
沈文洲说不清心情是释然还是失望,只是靠着车门,又抽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