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荚心满意足地想。
牟楷豪还在因为位置的事情犹豫,符渊已经大大咧咧的找了把椅子坐下:“既然村长说了我们是客人,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
牟楷豪:“......”
皂荚:“......”
什么叫恭敬不如从命?
知道的晓得您这是祭祖坐不坐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酒桌上劝酒——
这不,皂荚看了一圈院子里站着的洛氏村民们,果然各个眼中浮起了难看之色。
但是......
既来之,则安之。
皂荚掸掸袖口上不存在的灰,长袖一甩,坐在了符渊对面的椅子上。
其他人依次落座。
村长冲洛伦点点头,洛伦颔首过后,转身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合上了祠堂的大门——
——吱呀。
厚实的铜木门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随着“哐”的一声门被彻底合上,皂荚觉得整个院子都黯了下来。
明明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阳光还洋洋洒洒地落在院子中,皂荚就是觉得,整个人冷了起来。
偏生她又察觉不到阴气——
只有她藏在袖子里的翡翠手串上,一滴一滴地凝出了水珠,滑落在她手心里。
皂荚不动声色的转着手上的珠子。
洛村长见门合上了,原本眼睛里藏着掖着的得意与算计终于露了出来——
他拍拍手,从祠堂的侧边,有五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年人,四个在后一个在前,护着一个木质托盘,走到了前面。
领头的少年人毕恭毕敬的把托盘放到所有牌位前的一块空着的位置上。
托盘上有一个紫檀雕刻的底座,底座是个横卧的美人模样——
那横卧的美人尽管是木头刻的,但那模样、那神态、那身姿,无一不是极其柔美动人的。
皂荚目光从木头底座上移开,重新扫了一圈洛氏众人——
和这美人雕像比,在站各位便都是弟弟了,端的是比木头还木头了。
只是这真真的木头美人身上,还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
石头是青色的,中间有天然形成的花纹,皂荚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长裙——
和裙子上的纹路一致。
从石头被端上来的一刻起,皂荚竟然觉得有了些暖意。
村长等众人看够了,这才道:“这是我春芳村的宝贝。”
符渊看着那块石头,有些漫不经心道:“这样就把宝贝露给我们这群外人,洛村长,这不太好吧?”
皂荚不动声色的看向符渊,她总觉得方才和符渊摊牌后,符渊身上那层平易近人的伪装,被剥去了。
洛村长看着符渊,他心里不满这个傲慢的年轻人很久了,他看了眼祠堂里的沙漏,又笑了起来——
“宝贝自然不是给外人看的。”
洛村长说:“可你们马上就不是人了,临死前看看,也无妨。”
“你说什么?!”洛香香第一个尖叫起来!
皂荚皱皱眉头,被她刺得耳朵疼——
早知道就不解开她的禁言咒了。
洛村长也早就对一惊一乍的洛香香不耐烦:“你叫什么!?”
“祠堂重地由得你胡闹?!”
“给我堵上她的嘴!”
洛香香很快被少年人堵上了嘴巴并捆了起来。
郑坤着急道:“香香!”
他连忙扭头,朝洛村长道:“你要绑就绑我!绑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有本事冲我来!”
洛村长阴森一笑:“别着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光滑的地面上,凭空长出了黑色的荆条,从黑色木椅开始,把八个人牢牢束缚在了椅子之上——
片刻间,所有人动惮不得,宛如一个个乌漆嘛黑的粽子。
郑坤呆住了。
皂荚:“......”
求仁得仁,不外如是啊_(:」ㄥ)_
而此刻,除了皂荚和符渊,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惊恐之色。
洛村长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我本来想着今年供品已经足够,上天又有好生之德,只取你们中间三人性命便可!”
“可谁知......”
“你们偏偏要自己找死!”
村长目光阴鸷,脸皮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形容枯槁:“昨天晚上,你们谁到了这里?”
无人应声。
符渊望天,皂荚看地。其他人面面相觑。
牟楷豪颤巍巍道:“我们昨晚都在屋里睡觉,哪里能出来这里......”
洛村长冷哼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团东西,随手往地上一摔——
沾了血的瓷片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皂荚认出来了,昨晚上她翻墙划破手就是因为这些玩意儿。
啧,昨天晚上这老东西伪装的挺好啊......
在祠堂里分明已经起了疑心,却仍不动声色的端着,回去找了证据,等着今天来算账。
皂荚心想,幸好没让这老东西知道顾长生的存在——
只是顾长生,现在在哪儿了呢?
老东西上前一步,从少年人手里接过一柱香,点燃插到青石前的香炉上,长作一揖后,双手捧下了那块青石——
洛村长的腰都佝偻下去了。
他的苍老肉眼可见,皂荚目光往外一看,院子里那些好看的青年人也露出衰老之相。
洛村长把青石捧到洛香香面前:“我原本念着是本家,放你一马,没想到你自己穿上了红衣——”
“那今天的祭祀,就从你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