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来之前,时母就已经问过她相同的问题不下三遍。
她是知道这个回答的重要程度的。
她点头,说,喜欢。
时父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认下了最终她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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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时屹拿到哈佛的研究生录取资格,时父高兴便准时屹回了国。
当时正好赶上国内的国庆节,时迁和时遥也都能在家。
也算是一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了。
时父对时屹在国外的表现相当满意,时母是心疼。
不过这几年里,时屹变化了不少。
褪去了年少的青涩,看上去有了几分成熟。
再过半个月,也是时屹的成年礼。
时父批准了他留下到过完生日再回去。
一家人团聚,无疑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再加上时屹的成年在即和顺利升学,时家以此为由请亲朋好友一起吃饭。
时迁不喜欢热闹,磨磨蹭蹭到最后一刻才下楼。
刘姨陪在她身边也有六年了,对她的性格已经有所知晓,也没催她。
今天是几家世交一起吃饭,算是私宴。
刘姨特意替她挑了一身白色的欧纱裙,镂空雕花的碎边,长度过膝,裙摆处点缀细短的流苏,搭配一双米白色的小皮鞋,文静又秀雅。
她缓缓的下楼,笑着和各个长辈打招呼,然后在时遥的旁边坐下。
在场有很多生面孔,是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同辈人,还有一个正侧着头听时屹在说话。
基本上她都不认识,因为都鲜少在国内,所以她还没来得及见过,时母一一向她介绍。
她认真的听着。
顺着时母的话点到之处,她的视线就柔和的落下,时屹还在掩嘴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她只看到那个人的侧脸。
眉目清朗,丰俊的轮廓,挺立的鼻梁,淡泊的视线慢慢的转至她身上。
扑面而来的一股熟悉感。
时母介绍说:“这是许伯伯的儿子,许妄,和阿屹同年。”
她怔然的看着对面的少年。
许妄的眼神也发生了波动,平静到愕然,继而又恢复平静。
他先朝她点了一下头,算是致了意。
她缓过神来,他和时屹同龄,那么按辈分,她也应该喊他一声…哥哥。
可偏偏这两个字,如鲠在喉般,喊不出口。
大家都在等着她开口。
时母目光轻柔的看着她。
她只觉得喉咙间在发烫。
憋了半天,她终于还是要开口的。
“你好。”时迁吐出生涩的二字。
她想起和时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时屹对她的开场白就是这句你好。
片刻的静默后,是众长辈的哄笑。
时母笑着说:“你这孩子,这么生分干什么,阿妄和阿屹是同辈,你应该叫他一声哥哥才对。”
她叫不出口。
那个见过她肆意躺姿和狼狈模样的少年,怎么会是……
她盯着他,嘴边的称呼挣扎了好几遍。
“妄…”那哥哥两个字烫舌头。
超烫。
“阿迁对吧?”少年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温润,只是低沉了点,添了些和时屹一样的稳重气息,轻和的打断了她。
她点头,动作又缓又重。
许妄似是笑了一下:“看来你不太爱说话。”
见时迁没答,时母回:“第一次见面不熟悉罢了。”
而后时母又向她介绍下一个:“这是赵叔叔的女儿,芮生,只比你大一岁,对艺术也挺感兴趣。”后又对赵芮生说:“阿迁喜欢画画,你们平时肯定能够交流到一块儿。”
赵芮生笑着朝她点头:“阿迁。”
时迁的视线这才从许妄身上挪过来,连忙也回:“芮生。”
这一顿饭,时迁吃的心不在焉,视线总会不自觉的就往许妄身上飘去一眼。
有一种自己的秘密被人掐在手心里的不安。
餐桌上,长辈们前半场的话题在孩子们的身上,后半场就自然而然的回到了事业上。
而后半场,他们这些做晚辈的也都吃饱喝足,离了席。
时迁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人。
走出餐厅,看到他们围坐在沙发上闲聊。
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加入他们,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犹豫了一下。
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干净利落的短发冒出沙发背面很高,肩胛瘦而精干,套在一件白色的衬衫里。
刘姨给他们端水果和茶过去,看到她站在一旁没动,便喊:“阿迁,吃完了快过来吧。”
随着刘姨的声音落下,肩膀的主人微微侧头,往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