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阮言宁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从开学到现在,她几乎每节课都无法集中精力,老师在讲台上讲课的时候,她的脑子总是会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思想充满,根本听不进去他们都说了什么。
而且更让阮言宁觉得头疼的是,她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考试会撑不住睡过去的原因。
江寒把椅子挪到了阮言宁的旁边,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阮言宁在叙述这些事情时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的喘息声。
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江寒把桌上的热茶递到阮言宁手里,轻轻地拍拍她的脑袋,像是在触碰一件极易破碎的珍宝,小心又小心。
他咳了一声,把堵在心里的那股憋闷吞咽下去后,才柔声问阮言宁:“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可能有一个多月了吧。”
阮言宁最先意识到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以为只是自己不适应的新的环境,所以才会出现这些症状,可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她这种情况非但没有好转,甚至还有加重的倾向。
她不是没想过要寻求帮助,可是她又怕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阮言宁眸色躲闪地看了江寒一眼,然后迅速把头低了下去,“江寒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给别人说啊?”
她害怕被当成异类。
江寒微微倾了身子,和阮言宁视线平齐,“我答应你不告诉别人,但是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好不好?”
阮言宁下意识就说了声“不要”,甚至有些抗拒离江寒远了一些。
“一一相信我吗?”江寒的声音依旧平和,并没有要强迫阮言宁的意思。
要搁在以前,阮言宁自然会毫不犹豫地说相信,可是今天涉及到这种问题,她犹豫了。
江寒不动声色地重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耐心地叫了一声“一一”,一直等到阮言宁应了他,他才故作轻松地扬了扬唇。
“其实你的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就像人都会感冒,人的情绪和精神也会感冒,所以我们只需要给情绪一点专用的感冒药,很快就会好了。”
“情绪感冒?”这是阮言宁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江寒点点头,“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你不用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江寒能看出阮言宁脸上有一些松动,他想了想,起身去关上了包间的门,然后在阮言宁有些不安的视线中走到她身旁蹲下。
他轻轻牵着阮言宁的手,“如果你相信的我的话,就跟着我的步子走好不好?你任何时候需要我,只需抬起头,就能看见我。”
“我……”
“我不逼你一一,我尊重你的选择。”
江寒于阮言宁,好像从始至终都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说服她蛊惑她,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他的脚步。
哪怕他说了不逼她,阮言宁依旧选择了第二天和他一起去看心理医生。
周六一早,江寒就独自带着阮言宁去了医院。
江寒其实一直担心阮言宁会是抑郁症,但最后的诊断结果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医生说幸好他们发现得及时,阮言宁现在的症状只是情绪持续低落造成的,还没有发展到抑郁症的程度,究其原因应该是她奶奶的离世对她造成了一定的打击。
医生给阮言宁开了些药,又给她做了心理疏导。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阮言宁眯着眼看向有些刺眼的眼光,忽然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弯唇笑了笑,语气轻快:“我发现看心理医生好像也没想的那么恐怖。”
“我早就说过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江寒每次看到阮言宁笑的时候心情都会不自觉变得愉悦起来,“看来一一小朋友并不相信我?”
“哪儿有?”阮言宁立刻为自己辩解,“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
“真的?”
阮言宁使劲点了点头,“真的!”
医院周围人来人往,然而他们两个却并不受喧嚣的干扰。
江寒满意地拍了拍阮言宁的脑袋,“既然你这么相信我,从周一开始我来给你补课,一直到你能正常接受老师讲课为止,关于你的小秘密我也不会往外说的。”
“周一?”江寒的这个决定有些突然,阮言宁有些惊讶,“周一不是要去学校吗?”
“你该上课就去上课,放学之后来找我,我给你补课。”
“那江南呢?”江寒既然是江南的哥哥,这种补课开小灶的机会怎么可能少了她。
然而江寒只是轻笑一声,一副十分了解江南的模样,“她不会想来的,如果她哪天肯来学习了,我名字以后倒过来念。”
阮言宁倒是觉得江南不一定会拒绝,但她也没怎么为江寒担心,毕竟“寒江”这个名字好像也挺好听的。
只是知妹莫若哥,阮言宁去给江南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江南果然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还连忙让阮言宁千万安抚好她哥,别让他再来折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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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言宁不知道江寒从哪里找到的一间小教室,教室位于高三楼的顶楼,平时都是空置的,放学后更是少有人去。
初中部比高中部先放学,所以阮言宁经常是一个人先去教室,乖乖等着江寒下课。
阮言宁以前没补过课,但是她在班里听别的同学讲过,补课和正常上课的区别无非是听老师念经的同学的数量不一样罢了。
既然都是念经,所以阮言宁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听进去江寒讲的课。
然而第一天,她就发现江寒讲课与学校的老师并不一样。
他不只是讲,很多知识点江寒都会让阮言宁通过感官来亲自感受,不能靠感官感受的,他也会尽可能用有趣的方式讲给阮言宁听,是以阮言宁几乎很少会在这一段时间里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