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叫娘。”佑佑在一边说:“要叫妈妈,以后我们要去城里的,叫妈妈会被人笑话。”
石头和石老爷子楞了一下,石老爷子看向肖承国。
肖承国知道他的意思,石老爷子在岩门大队呆了一辈子,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石头可能也不愿意离开石老爷子。
就说:“我们搬去县城的事还早,可能要过年以后了。到时候石头和大爷您要是不愿意跟我们去县城,可以住在这里。反正县城离大队只有半天的路程,我可以随时回来会照拂着你们,你们不用担心其他事情。”
听着他们不用跟着去县城,爷孙俩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虽然石头拜了肖承国夫妻俩做干爹娘,到底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哪能事事依附人家过活。
做人不能没那么脸皮,没有骨气,爷孙俩都觉得自己有一身力气,想靠自己的双手干活儿挣饭吃,不做理所应当的吸血虫。
认了亲,曲红梅给石头上了药,大家伙儿也累了,小英和佑佑上床睡午觉去了。
石头要去干家务活儿,被曲红梅摁着,让他跟石老爷子睡会儿午觉起来再说。
等到大家都睡着了,曲红梅和肖承国并排躺在东屋孩子们的身边,跟肖承国商量:“三哥,石头认到我们门下,作为干爹干娘,我们可不能亏了他。我想着,要不要请上本家几个长辈过来吃顿饭,让石头认认人,也省得别人说闲话。”
这个说法,在建国以前,算是入族谱的规矩。
建国以后各项规矩都烟消云散,石头虽然拜他们干爹干娘,但人家亲爹没死,可没有把户籍转到他们肖家的规矩。
之说以请本家的长辈过来吃饭,这是告诉肖家族人和岩门第四大队的人,石头由他们庇佑着,谁敢欺负石头,就是跟他们作对。
肖承国也是这个想法,两人一拍即合,打定主意明天置办一桌吃食,请本家的几个长辈吃上一顿。等老四回来,见上他一面,他们一家子便去北京看曲红梅的父母。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肖承国就去陈胜利家,借了陈胜利的自行车。
陈胜利本来宝贝自己的自行车,谁都不肯借,可肖承国今时不同往日,人家马上就要成为县里的公安了,以后大队有什么事儿,说不定要仰仗人家办事。
陈胜利就算心疼,也不得不把自己每天用洗脸帕擦得干干净净的自行车,借给了肖承国。
借车的空档,肖承国问了一句赵金花的事情,陈胜利说:“我们县还没有虐童的相关法律,镇上的公安只能以故意伤人罪把赵金花抓了起来,送到崂山那边的监狱,判了个两年牢革改造。”
肖承国点点头:“两年太便宜那毒妇了。”
“不然你想咋滴?”陈胜利满脸无奈:“这事儿搁别人身上,最多在派出所关在十天半月,勒令其写检讨,背马克思主义,认识错误,罚个款啥的就放了出来。镇上的公安是因为大队很多人去作证,加上魏大富和你的特别关照,这才加重了处罚。”
这话如果是别人,陈胜利可不敢说。毕竟这时候法律不够完善,但公安和政府工作人员们都是实事求是的为人民服务,基本不敢做徇私枉法的事情。
赵金花罪不可恕,可依照现在的法律,她是判不了两年牢狱的。不过如果底下的公安多收缴一些证据交给上头定夺,请求上头重惩,上头也不会管那么多。
肖承国和陈胜利年纪相仿,都是一个大队光腚子长大的,感情自然要比其他社员好很多。
肖承国知道陈胜利说这话的意思,长腿一抬,翻身坐在自行车座上,脚踩在踏板上说:“行了,我知道你受累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不是贪污受贿,徇私枉法,鸡毛蒜皮的事情,来找我办,我一定帮忙。”
肖承国穿着当兵时,部队发的军靴,这种鞋子底部是深纹,走路不打滑,但容易带泥。
肖承国踩在自行车踏板上,那被陈胜利擦得一尘不染的踏板立马挂满了泥。
陈胜利看得肉都痛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我是人民的公仆,公社的标兵,怎么会做那些对不起人民,对不起领导国家的事情,你就放宽心吧。”
“你最好说到做到。”肖承国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故意气他似的,长腿一蹬踏板,在村道上歪歪扭扭的骑了几步,在陈胜利万般心痛,大喊着,“小心,哎?小心啊!我的车啊!”哈哈一笑,骑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