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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放开我夫君(1 / 2)


万俟尔顿于匈奴主营帐中思量甚久,方决定假意与东秦求和,以退为进。

匈奴虽有百万大军,然均为部落联盟,就凝聚力上,差了东秦军不止一点半点。

他与白盏辛一顿过招,不仅没长面子还吃了鳖。据此,各部首领对他的看法竟大有改变,纷纷站出来质疑他,挑战他的威严。

他摸摸被“推平”似的胡子,叹了一口气。

看来,没了胡子,他的威慑力果然大伤。

匈奴与东秦,正式于明安城外交换使节,自此,两方达成暂时休战的协议,双方不得再有动作,可暂享太平。

万俟尔顿亦松懈下来,尽力安抚各方部族。

其时,杨定成与燕肇祯正立于明安城城楼,二人抬头凝视手握新矟的帝王。

乘云落翅,立于燕肇祯的臂膀,长长唳叫两声,鹰眼眯起。

云密天高,原野的夏风吹过他头盔顶部的丝穗,曙雀照拂,拉下颀长的影,震慑内外。

“陛下,接下来作何打算?”杨定成问。

“突袭。”白盏辛眺望着嫩绿的原野,不假思索道,“举军突袭。”

“我们的使节还在匈奴,若是突袭,岂不伤了自己人?”燕肇祯皱眉,若是突袭,按匈奴当前的形势,岂不不战而败?

“燕王还看中自己人么?”白盏辛回过头,反唇相讥,“牺牲他们,成就北境安宁,燕王认为,可否?”

不愧是白盏辛……

燕肇祯冷笑,继而大笑起来。

白盏辛,你冒大险,不惜牺牲百位东秦士兵与使节,不惜牺牲一手培植的蝶风,也要一平北境?

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燕肇祯欲连夜书写密函,将此事提前透露给万俟争,让他早做准备。

他前脚刚风风火火踏入营帐奋笔疾书,便听营帐外传来一连整顿、包围之声。

该不会!

他冲出营帐,却见重兵顿首,将其全全围起。

为首的,是白盏辛前不久新晋提拔的小将薛敏。

“薛敏,你这是何意?”

“奉陛下旨意,今夜燕王殿下不得离开营帐半步!”

白盏辛,你终于要破罐破摔了么。

既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

“陛下这是让你来送死!”

“小将,不惜以命相抵,也要拦住您!”

……

因万俟尔顿骁勇,杨定成当即点选万人精骑,饮酒破碗以振奋士气,率兵趁夜奇袭匈奴营帐。

与此同时,万俟尔顿正宴请各方部落首领,举盏相庆。

盛宴之上,他一连说了许多狂悖之话,大言不惭道:匈奴南下攻打东秦如此之久,掠夺了那么多辎重财富,白盏辛还不是要和他们求和?

众人皆觉他说得有理,均放心大吃大喝,玩闹起来。

酒酣耳热,万俟尔顿放话,要于今夜召请蝶风阏氏,享受来自中原的侍寝。

今日不刺,更待何时?

佟陆陆与韩澈一人在腰带中藏匿一把匕首,端着洗脚盆前往万俟尔顿的大帐。

一路上,她的小心脏乒啷乓啷一顿乱跳,端着洗脚盆的手心里直冒出冷汗。

她摸摸眼边的矬子,确认自己变装完美。

“你们两个!”

二人忽被守在外的士兵拦下,吓得大气不敢出。

“你们是蝶风阏氏的小厮?”

“是。”佟陆陆垂头回答,双腿打颤。

俩士兵一看这小厮如此胆小,不免讥讽一笑,又见她身后之人面容惨白,病恹恹的,便觉不爽。

“你!”他用刀背敲敲佟陆陆的肩,“进去。后面的,去挑粪!”

驻扎后的军营比行路中看管更严。佟陆陆回过头,朝韩澈使了个眼色。

她看似淡定,实则慌得不行。

但若韩澈就此非要入帐,反而会引起怀疑。且不知怎的,自她们抵达匈奴,韩澈便身体不适,一天比一天状态不佳。

他垂下头,默默退了下去。

掀开帐帘而入,佟陆陆闻到冲脑的酒气。

万俟尔顿刚喝完第二桌小酒。

“单于,先洗漱吧。”蝶风陪酒毕,妩媚撩开帐幔,端来一张板凳,“中原有一技名曰推拿,可令人放松身心,我这小厮呀,最是擅长,单于可愿一试?”

你这是在坑我……

佟陆陆将洗脚盆放上板凳,抬眼瞄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单于。

“好,好,咱们快活前,须得放松身心!”

手下意识略过腰封里藏着的匕首,佟陆陆紧张地指尖发颤,好似双脚都没了力气。她幽幽爬上床,压着嗓子道:“单于,奴才这就为您宽衣,隔着皮革尚不得推拿。”

“脱!”

脱男人衣服,此乃佟陆陆头一遭。

她将那左一层右一层的毛皮褪下交给蝶风,由蝶风挪到床边,为他褪靴洗脚。

“嗯?”万俟尔顿倏然起身,一把抓住佟陆陆的手,唬得二人一愣。

“哈哈哈哈哈!中原男儿的手竟如此细腻?由此看来,中原男子,也都娘们唧唧!不足为惧!”

佟陆陆吓得汗毛竖起,连忙抽手,叩拜行礼:“单于说的是。”

“畏畏缩缩做什么!要推快推!”

万俟尔顿醉醺醺地翻了个身,背朝着佟陆陆。

佟陆陆盯着床上的一大坨毛肉,只觉丑得肾亏。

硬着头皮,她摸上那油腻的后背,一顿乱推乱锤。

“再用力些!”

一应恐惧烟消云散,佟陆陆蹲坐一旁,使出吃奶的力气给他推拿,恨不得将他后背一层肉给他掀了。

她默不作声站起来,就差把一应体重全压在两只手身上,咬牙切齿问:“单于,这力道,还行吗?”

“嗯,不错,明日赏你!”

明日?怕是领不到你的赏金了!

蝶风为他洗脚,轻揉按捏他脚底的穴道,令他放松警惕。

她美眸瞥过佟陆陆,眉头微皱:陆陆,该行动了!

佟陆陆假装为其捶背,紧盯其胸膛的左侧。

抬手的一刹那,她自腰封内掏出藏匿已久的匕首,亮出尖锐的刀刃。

她要杀人了……

上下两辈子活得无比清白的她,要杀人了。

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她紧抓着匕首的手不住地颤抖,后牙槽咬得生疼,呼吸又重又促。

为了东秦日后的昌盛……

为了这盘,绝不能输的棋局!

穿透之声刺入佟陆陆的耳膜,一簇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面上,腥得让她无法呼吸。

大脑一片空白。

万俟尔顿震天般的嘶吼将她从满眼暗角中拉回,猛地被其甩出数米远,撞上一旁的武器架。

武器架上的兵器重重打在她身上,她额头不慎磕上架角,一片血印。

蝶风利落射出三根银针,深深刺入对方的足底。

“啊——贱人!”万俟尔顿訇然扯住蝶风的长发,蛮力将她拽起,把瘦弱的人儿一把尻向凳子,听得她连连尖叫。

“咳咳……咳咳咳……”

佟陆陆艰难爬起,嘴角溢出一丝腥甜。她抄起武器架上的长剑,踉跄起身,一口鲜血从胸腔中猛地往上。

日……

他力气太大了。

但她须得去救蝶风!

好似两辈子没那么勇敢过,此刻的佟陆陆大步流星莽上,果断一剑刺向那站立不起的万俟尔顿。

粗布的小厮服上登时染遍淋漓殷红。

万俟尔顿不愧是勇士,他吃痛着,还能一手握住佟陆陆,誓要掐断她的脖子。

满眼金星,佟陆陆被掐得窒息,小腿扑棱挣扎。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羽箭忽从帐外射来,穿过万俟尔顿粗壮的臂膀。

第三层血迹渍在佟陆陆的脸上,腥得令她窒息。

彼时结果了帐外士兵的万俟邪,方推着轮椅而来,命他身后的亲信纷纷上前,从跪地不起的万俟尔顿手中救出蝶风与佟陆陆。

“左贤王!”万俟邪雄师一般的怒吼震荡整个军营,“你竟敢谋逆!”

“万俟尔顿,你叫错了,”他淡定上前,勾唇轻笑,“吾乃东秦圣上亲封的万、督、单、于。”

“奸佞!!!”

万俟争此刻刚出酒宴,他面红耳赤,正欲回帐快活,却见万俟邪的人早就把万俟尔顿的营帐围得密不透风。

“你们反了?!”他疯狂叫嚣着,摇摇晃晃,一把拽过随他出帐的东秦使节,“你们这是做什么?!”

“报!杨定成的大军,忽然打来了!”

闻言,帐内的部落首领们訇然乱成一团,如无首的苍蝇四处乱窜。

东秦的使节削尖了脑袋想逃,却被万俟争怒吼一声,一刀拦腰斩断。

白盏辛,你这个小人!

“来人!快!撤!”

“右贤王!不好了!单于遭遇刺杀,左贤王……”

“别管了,快撤!”

无论如何命最重要的万俟争酒登时醒了大半,他晃晃悠悠上马,携手下亲信五千人仓皇向西北而逃。

当他率领部众逃入西北部的苍山时,于险要地界,忽被白盏辛的人拦截。

白盏辛布下天罗地网,终让他的对手在他敲定的时间地点来到他的面前,与死神在刀剑上共舞。

“他奶奶的,又是你!”他呸呸两声,以酒壮胆,“白盏辛!老子不怕你,来啊!”

……

佟陆陆脑袋嗡嗡的。

满营混乱中,她踟蹰着撩开大帐,用袖子擦擦脸上的血渍,在裤子上抹干手中的粘腻。

抬起头,她一眼望见韩澈骑马要走。

“阿澈!你去哪?!”

韩澈勒马回头,脸色苍白:“燕王率军往苍山而去了!”

苍山?

他定定望着她:“陛下在那儿拦截万俟争。”

佟陆陆手中,还握着那把剑,好似有无穷的力量在灵魂里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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