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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柠檬树下你和我(1 / 2)


“杀!”

杨定成趁夜率领万人精骑包围匈奴大营,奋勇当先。

他先是意外发现万俟尔顿被刺身亡,后又跑遍营帐不见万俟邪的踪影,万俟争则早就逃离,由白盏辛于苍山拦截。

匈奴的领导班子,竟无一人在此迎战。

哎?那他究竟是来干啥的?

杨定成原地思量须臾,便举起长矟,大吼一声:“活捉各部首领!凡反抗者,一律就地处决!”

因匈奴人天性顽而不训,此次屠杀总共剿灭匈奴首领十余人,士兵六千余人,缴获辎重万车,直至天蒙蒙亮方结束。

一地血河,和着火光烈焰,染红了天。

万俟邪命军医安顿蝶风后,忙转动轮椅出帐:“杨定成!”

“万督单于,”杨定成下马行礼,正欲与其谈论军事,却听对方火急火燎道,“将你们中原的军医叫来!”

白盏辛率领的军队因于苍山中被匈奴、燕王军两方夹击,虽夺得胜利,依然损失惨重。

直到天明,由韩澈领头的一队人马方率先赶回明安城。

随行太医接手治疗伤痕累累、一路流血的帝王,将他抬入帐内。

“救活燕肇祯!”白盏辛乖戾的眸子吓得周围人纷纷跪下,“别让他如此轻易便死了!”

“是!”

韩澈随燕肇祯而去,佟陆陆定定望着他,直到他略显踉跄的身影离开她的视野,方匆匆进入白盏辛的大帐。

太医们手忙脚乱,他们褪下帝王银色的盔甲,分离与止血麻布粘合的皮肉,艰难掀开一层层外衣、里衣。

白盏辛的上身,竟无一块完好的皮肉。

旧痕添新伤。

青渊寺起练武受的剑伤、被师傅鞭打的笞伤,数年追杀受的暗器伤,再到这些年来征战沙场的矟伤、箭伤,每一道疤痕都触目惊心。

佟陆陆从没见过这样的白盏辛。

她愣在一旁,全然无措,像自己的心被人狠狠践踏、蹂.躏般疼。

“陆陆,到我身边来。”他坐在铺上,朝呆愣的佟陆陆伸出手。

低头一看,满手是血。

佟陆陆吸吸鼻子,往裤子上使劲擦干净,方挪到他床头,立于他身侧,双手回握。

一旁太医们紧锣密鼓为他上药,他吃痛握住她的手。

反复摩挲他征战来复生茧皮的右手,佟陆陆抬头,看不得那些伤口。

他左手曲起指节,狠狠弹向她脑门,疼得她眼泪汪汪。

“说一说,自我走了以后,都留了哪些‘光荣事迹’。”

太医们顿了顿,继续为帝王清理伤口,却忍不住要竖起耳朵听听“准皇后”彪炳日月的“功劳簿”。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佟陆陆瘪瘪嘴,可怜巴巴罚站,如水明眸凝视他,捧起他的手放于唇边,“啵唧”一下。

“还不快说?”他略挑眉梢,生死攸关的事,可不吃她这套。

“我怕你攻不下北境。恰巧那日周大人在选美人……”她叽里咕噜,不隐瞒不扯谎,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应道出,实诚得很。

听到她曾为万俟尔顿搓澡,又听她说刺杀时万不得已脱了万俟尔顿的衣服为他推拿,白盏辛的脸色越发难看,由内而外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杀气,吓得一应太医哆哆嗦嗦,缠麻布的手颤颤。

“过来。”他将她拉近,让她蹲坐在床边,抚上她的额头,上有她先前在帐篷里磕出血印,“谁干的?”

“万俟尔顿,一下子把我甩出去了,我就磕着了……嘶……”他轻触时,疼得她倒吸冷气,连忙拍开他的手,“疼……”

“来人!!!”帝王的怒吼响彻整个军营,“将万俟尔顿的尸首吊起来!扒皮抽筋,鞭打千次!”

白盏辛竟然要鞭尸。

吓得太医手中的药膏啪嗒掉下,落在地上,他连忙磕头认罪。

“伸手。”

佟陆陆泄了气,趴在他床头,眼巴巴望着他。

白盏辛略皱眉头,朝她摊开手,复曰:“伸、手。”

她悻悻将血呼啦差的爪子伸过去,摊开,手心向上。

啪!

听似毫不留情,白盏辛脸色沉重地像在实施什么“酷刑”:“这一掌,罚你不听我的,涉险闯入匈奴。”

啪!

“这一掌,罚你太过接近万俟尔顿,做了不该做的。”

啪!

“这一掌,罚你以身犯险,贸然入苍山。”

为白盏辛上药的太医转过头,却见帝王忽俯下身,捧起佟陆陆的脸,一顿乱揉。

“此三项罪过,不可饶恕,故罚你,从此均要与我共枕,抗议无效。”

简直没眼看!

太医五官霎时挤在一块,连忙别过头,心里哎哟哟直叫唤。

真没想到,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等酸气。

“我还不是担心你……”佟陆陆拽住床单,义正辞严,“要不是我,你早就被殴死了。”

“我死了没事,你万不能死。”

被他一句话堵得死死地,佟陆陆心肝直跳,又气又羞。

待太医们帮白盏辛上身全全上好药包扎好,目光纷纷聚焦于佟陆陆身上,停了动作。

郡主……咱们要脱陛下裤子了,您是不是该回避下?

佟陆陆一脸懵。

都看我做什么?

“咳!”白盏辛耳尖微红,揉揉她的头,“去洗个澡吧,一个时辰内回来。”

白盏辛竟然嫌弃她不洗澡。

瘪了一股气,好些时日没洗澡的佟陆陆,浑身上下洗了个通透。

由丫鬟为她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她闻了闻,一身香气,满意得很。

未直接回到白盏辛的营帐,佟陆陆先去厨房抱了一大袋军炖锅盔,又问得燕肇祯所在。

撩开帐帘,便见韩澈惨白着脸靠于武器架子边,不知在沉思什么深奥问题。

为防燕肇祯逃跑,床铺边围了一圈将领。一名太医冷汗涔涔为其施救,方拔出那把剑不久,一床的鲜红。

“阿澈。”佟陆陆唤住那少年。

韩澈这才察觉佟陆陆的到来,反应迟钝般,他缓缓上前,跟着佟陆陆出帐。

二人来到一静谧处,佟陆陆担心道:“阿澈,你脸色好差啊,一会让太医给你瞧瞧吧。生病了吗?”

“我没事……”他有些哽咽,甚至不敢看佟陆陆的眼,略显涣散。

“你怎么了?”佟陆陆狐疑地抓住他的肩膀轻摇,“若是不说,我要生气了!”

“姐姐……我……”他望向她,眸光闪烁,漾动出不易察觉的柔情,“姐姐知道我的身份后,后悔捡走我么?这么多年,我从未与燕王断联,均是骗你的。那日,你落水,我去执行任务,没能去救你……是我轻信了燕王,还让你穿上醒目的披风。杀害明威的是我,在邹曲临与燕肇祯之间牵线的也是我……那些年,我就是燕王在京城的眼线,时刻传达京城的消息……那座破庙,就是我与燕王传信的据点……”

“好了,别说了。此事,先前我已表过态了,”佟陆陆盯住他,不放过他的任一表情,“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没,没有……”

这死小孩……

佟陆陆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温热热的锅盔,塞入他嘴中:“一天没吃饭了吧?”

韩澈怔怔咬一口,粗粝温热的粮食入腹,方意识到自己的确一日未进食了。

“好好休息,还要一起回京城呢。”

“姐姐!”

方走两步,佟陆陆回过头,却见十五岁的少年倏然奔来,一把将她抱住,吓得她大脑当机。

“燕王,命我在京城时杀了你……但我发誓,就算用命,也要护姐姐周全……”

少年哽咽着,一滴滴泪落在佟陆陆的肩膀,炙热灼烫。

“好了好了,阿澈,都过去了……”她下意识顺顺他的背,拍拍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少年,鼻子一酸,“阿澈,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我只有姐姐,我甚至……”

我甚至倾心你,想与你远走高飞。

我遇见你后的生命,彻始彻终都只有你。

“阿澈……”

“咳……”

一口黑血倾落在佟陆陆的肩头,抱着她的少年忽失了力气般訇然跪下。

“阿澈,阿澈?!”

佟陆陆尽力抱托起他的双肩,却紧着少年下降的身姿跪下,怀中的锅盔撒了一地。

韩澈面色惨白,嘴角不停地溢出黑血,吐在佟陆陆的双手。

“阿澈!你怎么了?!来人啊!”

她慌急地望着一手的血腥,抽抽噎噎,却怎么也无法帮少年擦净下巴:“来人呐!”

一个时辰了,佟陆陆没有回到营帐。

白盏辛背靠床铺,听得一亲信侍卫匆匆来报:“陛下!静娴郡主身边的小厮毒发了!”

果然。

深吸一口气,白盏辛阖上双眸,仰起头,仿佛能听见陆陆撕心裂肺的哭喊,心揪得无法呼吸。

韩澈也算救了陆陆一命,他不在的日子,韩澈替他将她照顾的很好。

他白盏辛,从不把恩情拖到下辈子,今生事,今生毕。

“之前吩咐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燕王身上并无解药,据探子来报,此药出于燕王手下的培育多年的杀手组织,早前我们已缴获盘踞徐安等地的分部,还剩舟山的总部。”

“可有缴获类似药品。”

“有,但尚在确认成分。”

“数量可拖延多久。”

“六个月。”

“让他吞下,吊着他的命,决不能让他死。”

“是!”

“还有,”他目光瞥过床铺边一小块污渍,正是方才佟陆陆揪过的地方,“把静娴郡主带过来。”

“是!”

佟陆陆好不容易清洗干净,如今又染了一身血。

她将双手洗净,步入白盏辛的营帐,闻得一鼻子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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