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叫喊惊到了白秋秋，她鬼使神差地抬了头，目光刚好触上鬼魇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眼泪情不自禁就滑了下来。
“师姐……”弟子们看着白秋秋落泪，嘀咕出了声。
鬼魇则是盯着白秋秋，疑惑地歪了歪头，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紫黑的眼瞳里盛满了不解。
白秋秋很清楚地从里面读出了一个信息：你是谁？
刚开始，白秋秋是惊诧的，困惑的，迷茫的。可等她心底意识到这个信息究竟意味着什么后，她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她嘴角还有着先前残留的血迹，脸上泪痕斑驳，这大概是她一生鲜少在人前露出的丑态，哭得既丑又凄楚。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出言打断。
一声声的哭嚎像是刀子，割着人的心神与思绪，让鬼魇也有片刻的恍惚。他眸子里的困惑更深，不知道锈了多少年的记忆在翻动，于嘎吱地翻动声里，他模糊地记起，好像是在许多年有人也曾这么哭过。
那是谁呢？我又是谁呢？
他这样思索着，眸色好像渐渐正常起来，明明穿着打扮，姿势神态都没有变化，可整个人却从凌厉变得稍微柔和了些。
这种变化很快就被时夜发现了，他在出发前从未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神色中是克制不住的慌乱，整个人在极力压抑着焦躁。急切的叫喊甚至都因为掩藏不住的情绪而破了音，那粗粝的声音贴着人耳朵往里钻，刮得人生疼。
白秋秋听见他叫着一声又一声的“鬼魇”，但被呼喊的人半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依旧用那双迷惘困惑的眼睛盯着她。
良久，时夜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有重要的法宝在手，他隐匿在背后的手疯狂地摇动着，清脆的铃音传来，他喊道：“鬼魇，回来，回来。”
这次的呼唤终于有了回应，白秋秋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中看见了鬼魇挪动了脚尖，她那一瞬就慌了，用已经哭得嘶哑的声音急促地说了句：“不要和他走。”
不过五个字，她却说得支离破碎，哀婉凄惨。
“回来！”时夜叫吼着。
鬼魇再次歪了歪头，时夜将身后的铃铛摇得更响，继续嘶吼道：“回来！”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白秋秋被鬼魇击飞出去，后背撞在石柱上后被飞扑过来的周诺抱在了怀里，纤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看起来美丽又脆弱。
“秋秋！”
“师姐！”
众人围过去呼唤着白秋秋，她动了动眼睛，扯开了一条细缝，还没来得及说话，血就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吐，粉白的衣服很快被染得鲜红刺目。
见此情景，时夜终于松了一口气，“鬼魇，没错，就是这样。”
可这下却是彻底激怒了灵宝教的人，弟子们看着受伤的宗主和半昏迷的白秋秋，再想到这伙子人下作的行径，再也顾不得什么从长计议，只从胸中生出了一股子鱼死网破的侠义之气。
在这种情绪的引领之下，弟子们再次拔刀而出。
时夜感受到了他们已到极点的愤怒，若是换做之前，他或许与之较量。可经历了方才鬼魇的失控，他万万不敢冒险。反正他们此行的目的已达到了，至于灵宝教派这些人，让他们多活几日也无妨。如此一合计，时夜在灵宝教弟子们拔剑冲来的同时，脚底一抹油，跑了！
“今日就到此，日后再好好收拾你们！鬼魇，走。”时夜的声音传来，白秋秋迷糊中听到了最后一句，她侧目往那个方向看去，鬼魇恰好也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一眼。
触目的鲜红似乎刺激到了鬼魇，他瞬间就将目光压下，同时夜一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白秋秋看着那个黑点消失，意识混沌之中呢喃了一句：“元辰。”
声音太轻细，别人或许没听见，但是周诺离她如此近，一颗心又紧紧系在她身上自然忽视不了这个声音，所以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抓着把白秋秋的手不由得捏紧了几分。
“宗主，是否要跟上他们？”有弟子问道。
“莫追，眼下我们中毒的中毒、受伤的受伤并非他们的对手。那个鬼魇又来路不明，在搞清楚之前且莫再轻举妄动。先发信号请求增援，受伤的弟子们在此处等着人来接你们回去，其余的人给我将天元宗里里外外搜寻一遍。我怀疑时夜带人来这里，可能不是屠城、下毒这么简单。你们一定要查看仔细了，任何怪异的地方都要报给我，千万别遗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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