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江映琴被一顶软轿抬进了王府的门,成了萧陵的侧夫人。
江文翰没有亏待她,备下了丰厚的陪嫁。安王看在他的面子上,亲自叮嘱了陶氏等人好生看待。陶氏还用得着她们母女,自然是亲厚和善,做足了好婆婆的派头。
江映琴又怀了萧陵的孩子,萧陵欢喜无比。
一时之间,王府上下对她这个新来的侧夫人,倒比江映瑶更好上几分。
江映瑶在她入府的第二日,随着众人见了她一面。淡淡的,不似姐妹,却也没显出憎恶来。
安王心里高看了她一眼。
唯有一人,暗地里对江映琴恨得咬牙切齿。那人,便是听婵。她好不容易从死亡边缘爬了回来,费尽心机得了萧陵一丝眷顾。可自从江映琴入府以后,萧陵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房里。
从奴婢爬上去的人女人都知道,男人的宠爱有多么的重要。听婵心里恨死了江映琴,面上却对她言听计从,低眉顺眼。
江映琴自以为牢牢握住了萧陵的心,以及王府众人的宠爱,对听婵非打即骂,十足的当家主母的派头。
江映瑶看在眼里,心中嗤笑。莫说江映琴只是个侧夫人,就算当年自己是正妻,墙倒的时候也受尽了下人的欺辱。似她这般作为,简直自掘坟墓。
不过,江映琴入府几日,除了打骂自己身边的丫鬟之外,倒也没来招惹她。
江映瑶有种直觉,一切似乎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果然,几日后,婆婆陶氏难得地出现在东院里。她由冯嬷嬷扶着,步履轻盈地走进江映瑶的卧房。一双美目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落在床上孤零零的一个枕头上。
江映瑶察觉到她的目光,笑道:“映瑶晚上用不惯枕头,非得枕着夫君的手臂才能睡着。让婆母见笑了。”
陶氏掐了掐掌心,笑得满面和煦:“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花样多。”
江映瑶迎着她坐下,亲自泡了杯茶,双手奉上:“婆母此来,可有何事吩咐映瑶?”
“倒也没什么。一来是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王府里事情多,婆母一直惦记着你,都没抽出空来。”陶氏拉起江映瑶的手,轻抚道。
江映瑶乖巧致谢。
两人互相演着戏,仿佛当日的龌蹉不曾发生。
陶氏又嘘寒问暖一番,才说起了正事:“明儿,宫里有个宴会。瑶儿作为我们萧家新娶的媳妇,得去露露脸。左右宫里的贵人们,你也熟,不必担心。”
“是。”江映瑶答道。
陶氏略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临走前,特意向书房的方向张望了一眼。
江映瑶送她离开,唤来了初柔。
明日是她第一次以安王府儿媳的身份入宫,得多准备些礼物送给长辈。
初柔应下,匆匆去了库房。主仆两人对着礼单忙活了半天,终于赶在萧霁回府时完成。
江映瑶把礼单递给萧霁过目。
萧霁细细看过,笑了笑:“夫人准备得很妥帖,辛苦了。明日的宴会皇后娘娘也在,夫人不必忧心。”
江映瑶微笑点头。
两人一同用了晚膳。萧霁偶然间发现床上多了一个枕头,心中荡起一丝涟漪。
江映瑶背对着他,没有察觉。她从妆匣里拿出一个宝蓝色的荷包,在手里握了握,才下定决心似的转过身来,递给萧霁。
“答应将军的荷包。”她垂下眸子,脸上泛起两朵红霞。
萧霁郑重地接过,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剧烈地跳动着。
荷包上用金线绣着一条腾飞的龙,栩栩如生,一针一线下足了功夫。
似乎少了什么。萧霁将荷包翻到背面。什么都没有。
他的眸色黯淡了下去。
江映瑶抬眸的瞬间,萧霁立刻恢复了神采,道:“多谢夫人费心。”
萧霁把荷包放在鼻尖轻嗅。里面装了香料,透着一股淡淡的雪松的味道。悠远空旷,如同沐浴在雪后初霁的阳光里。
萧霁的唇角向上勾起。这味道与他平日熏的香一模一样。
江映瑶的脸蹭的一下又红了。她双手绞着身上的罗裙,垂下了眼睫。她的肌肤胜雪,莹白中透着少女的红润。饱满的娇唇粉嘟嘟的,泛着盈盈的水光。
萧霁看得痴了,伸出指尖想要触摸那柔软的味道,又在离她面颊一寸之处生生停下,改为轻抚她的乌墨般光滑的长发。
江映瑶微微偏了偏脑袋,却没有躲开。
月上柳稍,一轮明月破开乌云,为大地铺上银色的光芒。
萧霁在房里待了一阵,百无聊赖地翻起了书。他坐在透进月光的窗边,那张他曾经栖身的软塌上。
书页偶然翻过,发出轻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