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一道彩虹挂在云端。
江嘉年被送回了相府。
江映瑶窝在萧霁怀中,神情惴惴不安。方才,差了一瞬,就差点被罗副将逮到。她后怕起来,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萧霁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此番连累夫人和相爷了。”
“你我夫妻,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至于父亲,他与父王应该早有约定,否则他也不会刚好把嘉年留在沁园。”
萧霁在东院住了近十年,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卧房之中,床底下竟藏了一条通向沁园的密道。
那密道修得极为隐蔽,直通沁园主屋的床底。他记得自从他搬进来,东院就没有修整过。密道应该是早就已经建成,想来是在最后关头逃生之用。
父王为何要把东院留给他呢?难道就不怕被自己发现了秘密吗?萧霁心中疑惑重重。他忽然有些看不懂他的父王。
江映瑶命人打扫了卧房,将东西一一归整好。直忙到深夜,才恢复了原貌。
萧霁搂住江映瑶纤细的腰肢,斜靠在床头。
“山雨欲来,往后恐怕很难再有平静的日子了。”萧霁轻抚她的眉眼。
江映瑶转过头,乌黑如墨的双瞳映出萧霁英俊的面庞。“无论前途如何,映瑶都会与夫君一道。”
萧霁吻住她的双唇,轻柔地撬开她的唇齿。烛火摇曳,旖旎的氛围蔓延开来,满室春光。
江映瑶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萧霁伸手探向她腰间的系带。动作温柔如许,江映瑶却猛地推开了他。
萧霁错愕不解,明明察觉到身下人对他动了情,为何……
江映瑶红了脸,小声道:“这两天我身子不爽利,待月事完了之后……”
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乎听不见声音。
萧霁满心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只好再一次拥她入怀,把脸深深埋入她的长发之中。柔软的发丝散着淡淡的幽香,那是江映瑶独有的味道,让他魂牵梦萦的味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两人相拥入眠,发丝相缠,手指交握,难分难舍,直到第二天天明。
大雨过后,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江映瑶推开窗户,用力呼吸新鲜空气。萧霁走到她身后,将衣服披到她身上,双臂圈住她,在她耳畔轻轻吹气。酥痒难忍,江映瑶扭动身子,却逃不出他的魔掌。
正嬉闹着,祁总管出现在院里,透过窗户正好看到两人的小动作。他微微一笑,上前禀报道:“大少爷,王爷请您去一趟书房。”
“祁叔知道是什么事吗?”萧霁问。
“奴才不知。”
萧霁扫了他一眼。祁总管面带微笑,想来父王心情应该不差。萧霁换了衣衫,跟着他去见安王。
庭院深深,草木枯黄。
安王坐在窗前,盯着颓败的景色。
萧霁一入书房的院门,就看见安王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目中不见往日的淡漠,正透着深邃而坚定的寒光。
这种目光,他曾经十分熟悉。他记得从前的父王就是如此,意气风发,运筹帷幄,让人看一眼仿佛就有了主心骨。
可不知从何时起,父王变成了一个贪图享乐、游戏人间的纨绔,活成了他自己最看不起的模样。好像就是从他患腿疾开始的?或者说是从他母妃过世以后开始的。
萧霁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惨淡的夜晚。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他的母妃无缘无故死在了安王的怀里。而安王忽然患了腿疾,从此不良于行。世人眼中未来的贤明圣主陨落,再无缘权势。安王府只剩下一个空壳。若不是皇后与段宏程撑着,后来萧霁也有了军功,安王府恐怕早已门可罗雀。
母妃之死,是萧霁心底永远的痛,也是安王面前的禁忌。多少次,安王都因此惩罚他,冷落他。年少时的萧霁就只能躲在角落,一个人默默地舔伤口。而江映瑶,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小女孩,便成了照入他心间的曙光。
正因为如此,他情愿跟着段宏程搏命沙场,也不愿留在王府虚度光阴,做一个装在套子里,冷冰冰的萧霁。
安王看见他进来,慈爱地对他笑了笑。这是父子俩很多年都未曾有过的场景。
萧霁走入房里,给安王请安,又推起轮椅离开窗边。“父王,天气冷了,小心着凉。”
安王无声地笑了:“这么多年,父王一直打压你,不肯让你出头,你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