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恨着的,而这种恨下是身不由己的自欺欺人。
安宗山知道,如今,这便是因果。
就当是她一路伴着他的补偿,在那些本该的青春年华里,她同他毕竟还是经历了百般风雨。
而诺轩。
也仅成了当时一纸诺言下的妥协。
只是从那日之后,他便对这个所谓的小女儿再无热情,佯装之下是刻意的假面,极力遏制的是身为男人而升起的不堪不悦。
莫言自然是有所察觉的,这是自得知诺轩同他一道去血检的那一天起,作为女人而忽然涌起的敏感许些。
确实,她在害怕。
害怕的不仅是失去了这一世的荣华富贵,更是未来或将到来的凄凄楚楚。
好在,他只字未提。
便是任由时间一路这般若有似无地过着,直到这一天,他开始在诺轩和金钱间有所犹豫。
D湾对于安氏而言是极为重要的项目,尤其在如今跨国发展上,失去D湾或将使安氏在未来发展上面临极大的劣势。
是难以查出的背后黑手,庞大财团间的明争暗斗。
老脸纵横下是于商场习惯性的权衡,安宗山皱起眉,眼里是叫人颤栗的荒芜一片。
在养子和物质间,唯有金钱不会背叛。
莫言是知道的,长久以来,他只是压抑着,不作爆发。
而这一次,若是再不出手,在这个家里于自己而言唯一的血脉嫡亲便将成为他安家的陪葬品。
难得清素的面上落下的是不由几分的烦懊,垂眼间是拿捏不定的办法,却是生生然涌起几分决绝。
他纵然对她有恩,只是亲情难奈。
不请自来,不速之客。
是怎样也没有想到的人物,流火抬起眼,瞪大的眸子里满是惊愕。
她自然是记得她,这个曾经花枝招展居高临下的女人,那处高傲倔强驶是如夏花般刺眼的片刻些许。
只是此时,面前满满却是低若尘埃的痛苦卑怀。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语气里几分是不自觉地无奈,面上僵直的笑意里尽是焦虑不安。
流火点点头,那一番清瘦是自己怎样也意想不到的模样。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尚未定下便生生开了口的音调,几近乞求,几分是悲哀,“以前要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还别见怪才是。”
着实是叫人揣摩不定的话语些些,流火抬起眼,眸子里是诉不尽的惑然。
一处愕然,一方顿哀。
“其实我来找你……是……想求你帮个忙,”几分清素下竟是不知为何显出的几分苍老,莫言垂下眼,话语间字字句句如哀悼,“你可以帮我求君轩查查诺轩的下落么?”
“诺轩?”流火自然是记得,那个活蹦乱跳却出口刻薄的安家小女儿,“她怎么了?”
是几分无奈下的开口,几近滚落的悲哀,“我就知道宗山是绝不会将这件事同你们说的……诺轩……诺轩被人绑架了。”
颤抖的声线,遮掩的苦痛。
愕然间是一时语塞的种种,流火抬起头,阳光如刺眼般明媚。
是如重磅炸弹一般的愕然几分,猛然间竟是以为是玩笑话的错觉。
“怎么会……”
这一方是怎样也料想不到的消息,却是在那对眼人面上写得真真切切。
“流火,你一定要帮我……”几近是哀求,蜷起的身子下是叫人叹惋的点滴,“安氏势力庞大,这一次只有君轩才能帮我找到诺轩了啊……”
哀嚎下是身为至亲的恳求,啜泣哽咽间是叫人拒绝不得的字字句句。
只是旁人不明,而如今便又顿生几分困惑。
“诺轩不是……安家小女儿么,”流火抬起眼,是觉突兀而更觉不及,“安老爷子又怎么会就这样撒手不管呢?”
话音未落,却被那一处是生生打断的啜泣。
早已是顾不得的妥协,声线下袅袅几丝是卑怜,
“……不用问了……诺轩她并非安宗山生女。”
莫言并不愿是一一详述的娓娓道来,然而低头间却满是不知所措的几分喃喃。
她或是知道的,在遇见流火的第一眼,这个骨子里甚是柔软的女子,既是面上几分倔强,心也是好的。
只是事到如今,她却还是害怕着被拒绝。
救命稻草,只此一根。
“流火,”抬头间或是决绝着定下什么似的懵然,“你要是答应我,我就把当年那件事……镇上强拆……强拆的那件事……我知道的那些……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这着实是叫流火慌了神,她从未想过,当年的事竟是连面前人都有所插足的牵扯繁多。
是如滚雪球般日渐扑朔的始末,而如今,便是在那张莫名而现的文档后,再一次从他人口中听闻有关那件事的只言片语。
她确是愿去知道的,那些旧事下惶然的始末。
而历经千帆,流火或是连自己都不知道最终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是愿意许她的,若非交易,也算人情。
流火抬起头,顺应下是几分答应的点点。
而对眼下那一张终是破涕而笑的面下,默然几分着实是叫人心疼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