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站在王妃身边听训的家奴一个个疑惑到挤眉弄眼。
春装还没做?
不是早就做了吗?
萧恒眼观鼻鼻观心,很懂事的不插话。
琼珠怎么能放过这样一个表现勤俭的机会?
她在家奴与萧恒惊诧的眼神中,一把抓住安王妃的手往怀里一带,声情并茂:“衣裳,够穿就好了。其实琼珠觉得,内在的充实远比外在的浮华要更珍贵……”
她语调一转,隐隐约约带了些试探:“此次洛阳之行,若是能学到一些从前没机会学到的,那才叫不枉此行。”
安王妃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琼珠仿佛瞧见了苗头,正欲“但是”一下引入主题,就听安王妃说:“你懂事,我早就知道的。不过劳逸皆有才是道理,从前你在家里便不曾懈怠过,眼下来了安王府,尽管敞开了玩,不敢说教你增长什么受用一生的见闻,能散散心也是好的。”
她似是这时候才想起来安排琼珠,也总算瞧见了安静立在一旁许久的萧恒,就在她准备询问萧恒今日的安排时,琼珠又凑过来:“王妃,您今日要做什么呀?”
萧恒准备好的话,又默默地咽回去了。
安王妃无奈一笑,示意她看身后成群的奴婢:“如今换季,府中尚有许多事情未能安排妥当,我还能做什么?”
自然是忙于府务。
琼珠有一种被抛弃的失落:“可、是你请我来的。”
安王妃挑眼望向萧恒:“所以我让阿恒陪你。”
琼珠见鬼一样望向萧恒。
这不是她期待的走势啊!
她眼中的嫌弃,一览无余。
萧恒失笑。
人家嫌弃他,他没有硬凑上去的道理。
“母亲。”萧恒对着安王妃道:“琼珠舟车劳顿,水土不服之症还未痊愈,今日还是先歇一歇吧。”
安王妃愣了一下,转头去看琼珠,是问她的意思。
琼珠对萧恒的善解人意十分欣慰,她赶紧道:“今日王妃准备的菜肴十分美味可口,恰好琼珠擅长几味小点心,不知可否借一借王府的厨房,正好让王妃尝尝鲜?”
安王妃笑:“你还会下厨?”
琼珠点头如捣蒜。
安王妃给郑嬷嬷使了个眼色,郑嬷嬷赶紧将琼珠带去厨房。
萧恒觉得,这里没他什么事了。
……
琼珠不出门,萧恒向母亲请示之后,带着红棉回院子。
路上,红棉忍不住笑。
萧恒:“笑什么?”
红棉正欲开口,又摇头:“奴不敢说。”
萧恒:“但说无妨。”
红棉咬咬唇,忍着笑说:“以往有女子接近王妃,无不是冲着别的目的来的。奴还是第一次见到……实心眼冲着王妃去的。架势都快赶上别府里争做妾侍的小娇娘了。”
萧恒想笑,但又绷紧了脸:“不可胡言。”
红棉抿唇,连连告罪。
她是忽然松了口气,一时开心才胡思胡言的。
萧恒没跟她计较太多,两人先后进了院子。
刚跨入院门,他就站定不动了。
花圃边上的树边,绳子打成的吊床上窝着一个人,萧武一双长腿交叠抵在树干上,双手枕在脑后,脸上盖着一本游记,不知是看书看的睡了,还是打从一开始就为了睡觉,嫌日头刺眼才盖了书。
萧恒看了一眼身边的红棉,见红棉垂首避开,遂笑道:“看来不是我眼花,你也瞧见他了。”
他负手走过去,于萧武身边停下,顺手摘了他脸上的书。
日光刺眼,萧武立马皱眉,腾出一只手来遮住眼睛,“干什么?”
萧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跑这来睡觉?”
萧武一翻身,也不见怎么发力,双脚已经着地,眼神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萧恒的身后。
萧恒随手把书丢开,斜倚树干,“不用看了,人还在母亲那里,并未随我过来。”
红棉转身去准备茶汤。
萧武的眼神自红棉的背影收回来,笑着躺回去,“兄长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萧恒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垂视他:“好,那就说点你听得懂的。昨日你去送药膏,是不是与琼珠生了什么误会?”
萧武转头看了他一眼:“何时开始,你也三句话不离琼珠了?”
萧恒:“那你在这里等的谁?”
萧武虚阖的眼眸慢慢睁开,一双眸子沉静如水。
他侧身坐起,面向萧恒:“兄长这话,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