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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2 / 2)


“郎君胸口的伤若不及时救治,恐会转为损肺腑的内伤,烫伤的疤痕更是难消。治不治您自己斟酌。”

萧武低声道:“谁让你来的。”

大夫有点不耐烦,看萧武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在下只是个大夫,哪里有伤病患,在下便往哪处去。在下每年救治伤患无数,药名病症都记不过来,哪里有精力去记谁请的这样无关紧要的人?”

他眼眸轻抬,老神在在的额重复:“在下稍后还有病患要治,郎君这伤,是治还是不治?”

真是干脆利落,镇定自若。

饶是王府请的御医,也不敢这样用语。

小厮见萧武沉默,豁出去般为萧武做了决定:“治治治!有劳大夫!”

说着,他直接将门关了,守在萧武身边。

萧武终是点头,沉默配合。

大夫显然是个经验老道的,先给萧武吞了一颗保元丹,然后便是一顿骚出天际的散淤搓。

萧武差点被搓得魂飞魄散。

“你、你是治人还是杀人!”待到大夫收势,萧武终于忍不住吼出来。

大夫正眼都没看他,慢条斯理抽出巾布,倒了点香露擦手。

萧武却是愣了。

从回来到刚才,他别说是低吼,就是简单说话呼吸都觉得扯得疼。

没想到这粗暴的搓揉之后,他感觉说话呼吸都轻松许多。

虽然胸口还是疼,但没有那种扯心扯肺的痛苦了。

大夫擦完手,在要箱子里掏出个药瓶子,又抽出特质的皮子,直接将药倒在皮子上,抓起萧武的胳膊,啪的一声拍上去。

萧武疼到变形。

“药皮子一天换三张。保元丹一日三粒,先服保元丹再用这去淤活血油搓揉。”

萧武舒了一口气,手臂上火烧的感觉消失了,清清凉凉的。

一旁的小厮见郎君明显轻松下来,对大夫充满了感激。

不想大夫利落的甩出一堆替换药后,手掌一翻,“承惠,二十金。”

萧武刚刚被搓散的淤血差点直接从嘴里呕出来。

“多、多少”一旁的小厮瞪大眼睛,见鬼似的。

这是强盗窝子来的大夫吧?

二十金,真是敢喊!

萧武虽然不像小厮那样诧异,但也皱了眉头:“大夫确有妙手回春之力,可是二十金未免太多了。”

大夫挑眉:“哦。诊金我只收二十个钱。”

小厮:“那你要二十金?”

大夫漠然看他,翻着的手掌越发向前伸了伸:“请在下来的女郎说,郎君的伤是个秘密,不要外泄。二十金,是封口费。”

小厮差点给他跪下:“你、你不是不记得谁请的你来的吗!”

大夫想了一下,认真道:“在下也是人,大病小病一律二十个钱,已经是济世为怀。这种诊金翻倍,养家糊口,下半辈子要继续济世为怀的大事,在下偶尔也会多费神记一记。”

小厮险些当场去世:“你……”

“闭嘴。”萧武沉声打断。

他单手撑着身子站起,转身从柜子里摸出一块玉佩来丢到大夫手里。

大夫眯起眼睛,对着光审视起来。

小厮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极珍贵的!远不止二十金!”

大夫撇他一眼,收起玉佩,对着萧武一拜:“郎君保重,告辞。”

“站住!”萧武冷声叫住他:“记住,你是收了封口费的。”

大夫看了萧武一眼,语气又高风亮节起来:“这位郎君在说什么,在下收了什么?在下是个大夫,每日救死扶伤光是病症和药草名都记不过来,哪里有功夫……”

小厮不忍再听,推着大夫小声道:“这位圣手,赶紧走吧——”

大夫一甩袖,哼着曲儿走了。

萧武冷着脸目送他离开。

大夫是谁请来的,已然清楚明白。

萧武捂着胸口,心想若非这大夫的确本领高超,令他痛苦骤然减缓,就凭她前脚答应保密转头就去找大夫的举动,他非得……

非得……

“郎君。”院中奴仆领着萧恒院中一个老妇过来了。

老妇手中拿着一个布袋子,里面全是药。

是他托琼珠送去的。

“郎君安好。”老妇恭敬行礼,然后将药袋子奉上。

萧武皱眉:“这是何意?”

老妇从容道:“今日红棉不慎让贞娘受伤,已是万死难辞其咎,没想琼珠女郎竟还记挂着红棉也受了伤,特地送去些治擦伤的药膏。”

萧武心中一动:“谁送去的?”

老妇眉眼低垂:“琼珠女郎,泛音院那位。说是担心红棉姑娘的伤势,特地找了些药送去的。”

萧武没说话,似是在思量什么。

老妇偷偷打量萧武一眼,缓缓道:“然红棉一眼瞧出那瓶瓶罐罐,是在郎君院子里见过的样式,唯恐是郎君关心表妹送去的药,却被琼珠女郎转赠,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特请老妇送来。”

萧武垫着手里的药袋子,笑了一下:“一个是跌打损伤,一个是擦伤,什么时候这两种伤药还能混为一谈了?”

老妇缄口不言。

不知道是不是红棉往日的拒绝太多,萧武今日竟没什么什么特别的感觉,反倒满脑子都是老妇的那句琼珠女郎特地找了药送去的。

所以,是拿着他的药,用了自己的名义?

萧武抓着药袋子,冲老妇摆摆手。一旁的小厮眼明心亮,赶紧把老妇带走了。

萧武垫着药袋子进屋,思绪又转回老妇来之前。

他非得——

非得道谢了。

……

鸢北巷外,琼珠抄着手慢悠悠走到拐角,一眼瞧见侯在那处的人。

鸢北巷守卫森严,她递了消息给五娘的人,把他带进来,眼下还得亲自带出去。

那人肩上挂着药箱带子,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见琼珠来,立刻站定行礼:“女郎安好。”

琼珠的眼珠子在玉佩上滴溜溜的转:“这玉佩成色极好,恐怕不止二十金呀。”

那人恭敬道:“得亏女郎记挂,为小人引荐生意。”

琼珠笑容收敛,正色道:“他伤的重吗?”

那人想了想,回:“胸口为重物撞击所致,换做旁人,胸骨必然断裂,他能保一副身子骨,全因勤练武功,底子极好;手臂烫伤,发间亦有焚烧灰烬痕迹,从位置来看,应是手挡之时烫伤。”

他略有些唏嘘:“所幸是在下救治及时,否则那块烫伤就废了他的手。”

琼珠好奇:“什么地方弄来这样的伤?”

他略一思索:“若在下没有猜错,倒是有个地方,能满足这两样伤同时出现。”

“何处?”

“冶炼署。”

冶炼署为少府监下辖,琼珠听完愣了一下。萧武不是并无正经官职头衔吗,好好地去冶炼署做什么?

不等琼珠多想,那人又开口了:“在下来前,五娘托在下向女郎转达一句话。”

琼珠:“说。”

“宣城郡白家人今日就能抵达洛阳,应当会与护送女郎的妇人白兰汇合,落在进城门后往西的第一家客栈里。”

琼珠一个头两个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五娘说,事情是家主所托,女郎擅自离家千里远行,放在家规中是要乱棍打死的。然则上天垂帘,给了女郎一个机会,只要女郎将事情办妥当,死是死不了的。”

他站定,对琼珠恭敬一拜:“女郎,保重。”

琼珠忍不住双腿一软,可怜巴巴的靠在墙边。

她的食指轻轻点着墙面,打起了商量:“若、若我当真被罚,你能将我治好吗?”

他抬眼,上下扫琼珠一眼,淡定自若:“能。”

琼珠的眼睛里燃气星星之火。

就听他道:“不过,在下好歹也做了多年的家臣,多少听说过女郎霍霍私钱时的豪迈。”

他露出惋惜的神色:“如今应当没剩多少了吧?”

琼珠面如死灰。

他叹息一下,“治是能治,就怕女郎私钱不够,治的了头,治不了脚,还不如了断一下来的痛快。”

琼珠气急,张牙舞爪的朝他下手:“无良奸医温红深,玉佩的钱分我一半!”

温红深笑了一下,也不见他怎么挣脱,闪身避开:“有劳女郎引路,在下还要赶下一家呢。”

琼珠气的跺脚。

见死不救,见钱眼开,再也不给他介绍大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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