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逑的控诉虽然看着很像那么一回事儿,但是要即刻给安王妃定罪还没那么容易,所以未来的一段时间,安王府一定会深陷舆论之中,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绝对不可能对付白氏,甚至要好好地接纳他们,以免再添非议。
这个臭丫头是哪里冒出来的?
赵锦灵愣神间,琼珠先下手为强,她看着邹逑和薛仙阁:“安王府一直不争辩,可不是怕了二位,不过是想看看,两位的戏到底能演到什么程度。”她眸光一转,盯着赵锦灵,语气不容置喙:“这里没你的事了,站后头去。”
赵锦灵气的差点没拿杯子照着她的脑袋砸!
此刻这局面只有她能解决,凭什么让她站到后面去!
然而,琼珠刚说完这话,安王妃便看了郑嬷嬷一眼。
郑嬷嬷和紫英会意,麻利的把赵锦灵带后面去了。
被迫退场的赵锦灵感受着无法挣脱的钳制,始终没有想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安王府今日是不想好过了吗?
……
太子觉得这个说话带着一股迷之傲气的小姑娘简直有意思极了,比刚才那个更有范!
最重要的是,安王府的确从开始到现在一句争辩都没有,
他与萧恒交情不浅,但碍于场合,此刻偏帮反而不好。
所以,太子其实很希望安王府能站出来掷地有声的反驳。
琼珠习惯性的双手抄入袖中,姿态清逸的出席,站在邹逑和薛仙阁的面前,眼神睥睨两人,出口的话却是问所有人:“敢问在座诸位,哪怕是亲身经历之事,又有谁能在近二十年之后,事无巨细的详述出来?”
没人回答。
琼珠笑了一下,“我记得邹先生说过,今日之事,是你病入膏肓的祖父告诉你的,这位祖父所记得的,当真是实情?”
邹逑:“废话,我……”
“还有这位薛先生。我观薛先生此刻就不大好,恐怕高声几句都能呕出血来,脑子也未必好使啊。”
薛仙阁没说话,薛槐倒是气的争辩:“你休得胡……”
琼珠直接转过身望向众人:“不争辩未必是代表心虚,也可能是这故事编的太离谱,叫人无从下口呢。”
席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薛仙阁在琼珠站出来说话的那一刻,表情变得有些怪异,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见薛槐打岔出声,他甚至嫌恶的一把捂住侄儿的脸推开,命其闭嘴的意思很明显。
钟妃好几次要去抓个什么握在手里,抓了个空不说,还险些绊倒了茶盏子;太子看在眼里,并不挑破。
就连作壁上观的平阳郡王萧呈都忘了摇扇子,眉头渐锁。
琼珠认真道:“小女私心想着,长辈们或因为年事已高,记不清记混了都有可能。所以,不如让小女来帮诸位纠正一翻,起一个……正确的头吧。”她的小脑袋四处张望:“不知可有纸笔一用?”
众人回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不懂这少女的用意。
就在这时,有一人自席间缓步而出,走到琼珠身边站定。
萧武比琼珠高出许多,他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斗诗展架:“那个,可以吗?”
展架上,有雕刻着春令花的木牌。
琼珠一看就笑了,合适,非常合适。她看向萧武,他也看着她。
视线交汇间,各怀心思。
琼珠莞尔一笑,眸子亮亮的,她微微凑近些:“今日安王府受了莫大的委屈,萧二哥哥想不想讨回公道?”
萧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竟然很平静的回答:“想。”
“那,你什么事都敢做?”
萧武的嘴角扬了一下,多了几分无所畏惧的轻狂:“你尽管说说看。”
琼珠飞快与他低语两句,萧武扯扯嘴角,转身去站台处为她取来了一块雕花木牌和笔墨。
琼珠瞧了一眼木牌上雕刻的花,提笔落笔间小声嘀咕:“拿什么木槿啊,我更喜欢桃花的。”
萧武转身要走,听到这话时,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琼珠已经一手抱着木牌,一手持笔龙飞凤舞。
很难想象,平日里乖乖巧巧的姑娘,一手字写的竟然这般……大气潇洒。
萧武收回目光,朝场外走去。
琼珠最后一笔落成,将狼毫扬手一甩,继而将手中木牌朝半空一抛——
电光火石间,有破风之声传来。
太子身边的侍从大叫一声,扑上去抱住太子的脑袋。
一句“有刺客”还没喊出来,只见一枚羽箭于空中刺穿木牌,力道继续向前,直逼斗诗的展牌,在最中央的位置,将木牌死死地钉住!
沉沉一声响,将一旁放置的太子给的彩头都震落在地。
众人下意识探头去看那木牌上的诗句。
【蹴圆冲霄竞飞鸟,游龙疾行追白条。七星铮鸣,枯叶萧萧。垂髫笑斗百草。】
【伎舞风华赛娇姿,棋走围拢巧拔势。矢破径口,横身倚直。琴仙巧会乐痴。】
钟妃睁大眼睛看着那诗句,抖着手捂住唇,渐红的眼眶,终究失了态。
安王妃浑身僵硬,仿佛那一箭不是钉在展牌上,而是刺在她的身上。
薛仙阁看完诗句,差点真的咯出血来,近乎惊惶的扭头去看琼珠。
少女蒙面而立,抄手收于袖中,裙袂飞扬,说不出的潇洒恣意。
一个年轻的男人手持弓箭走过来,在她身侧后方站定,身姿挺拔修长,眼中狂傲与沉冷同存。
这画面仿佛平静的水面滴入一滴水,涟漪颤抖漾开,将扭曲的过去慢慢的恢复原形,竟是……惊人的相似——
嗖!
当羽箭破风而来,载着一张摊开的印花信笺,钉在东海王府谢师堂的正中央时,正在跪拜的弟子吓得朝两侧瘫倒,惊惶的望向门口。
谢师堂的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美貌的少女,一身柳绿配璧色的罗裙包身,双手拢在袖中,噙着一个挑衅的笑。
少女的侧后方,站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女,抱着一把胡琵琶,眼神既怯懦,又坚定。
有琴僮上前阻拦。
“这位女郎,考试时间已过,请女郎不要在此捣乱。”
为首的女子笑着,无法形容的美。
她下巴微扬,只盯着首座上由始至终都淡定自若的男人,缓缓道:“不认字?谁说我是来拜师的?我是来……”
她加深笑意,语气温柔又强势:“踢山门的。”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还有看不懂的小可爱,指路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