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武第一次认真的喊她的名字。
琼珠隐约觉得,此刻见到的萧武,是与平日里那个完全不同的。
“嗯。”为了表示自己的严肃态度,她把坐姿都摆端正了,“你问吧。”
萧武眼看着她忽然正经,绷着个身子像是什么听训的小弟子,思绪忽然开了个叉,有点想笑。他轻咳两声,跟着她一起坐正,两人相对着,气氛还真的严肃起来。
“你在春喜宴上说的那些事情,根本不是母亲告诉你的。那些细节和过去,若非亲历之人,根本不可能讲得出来,与你传话的那个女人年龄不大,自不会是她亲身经历,所以第一个问题,是谁告诉她这些的。”
萧武说的很认真,琼珠认真记下的同时,心道,这也是她这几日在想的问。五娘到底是从谁那里知道这事的?
“宴席上的事情,我总觉得是有人刻意安排了邹逑和薛仙阁出现,因为邹逑对往事根本一无所知,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因他对病入膏肓的祖父无条件的信任,所以直接拿来指控我母亲的谎言。虎毒尚且不食子,邹逑的祖父得病成什么样子,才会这么坑自己的孙儿?”
琼珠赞同,这事情也是她后来考虑过的:“说不定邹逑的祖父也是忽然被告知这件事情,偏偏他病入膏肓,儿子早逝又是一块心病,所以知道之后几乎不加确认,就急忙让邹逑在春喜宴上指认王妃。”
萧武:“差不多吧。”
他继续道:“你打开那副画的时候,其实是笃定这幅画一定不会被打开,是不是?”
琼珠被问的一愣,又很快点头:“嗯。”
“为什么?”
琼珠没说话,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其实这是五娘说的,她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一句——放心,席间总有人不想看到这幅画,它打不开的。
萧武看出她的为难,没有追问,直接跳过这一问:“薛仙阁和邹家不一样,我信邹逑和他祖父是不知真相被人利用,但是薛仙阁,是明知道真相是什么,却刻意颠倒黑白。”
琼珠觉得自己刚才没答出来,有点帮不上忙,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
萧武进一步分析:“可是你想想,你说出当日考试母亲衣着的事情,以及把画拿出来时,薛仙阁明显震惊又意外,说明这幅画的确可以证明邹逑的指控是污蔑,但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幅画的存在,准确一点说,他知道,却早就忘了。”
琼珠:“什么意思?”
萧武:“我们假设他知道,但看他一脸病气,又到了这个年纪,忘记一些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通常人老了,很多事情都会看开,性格也会变化,好比年轻时脾气暴躁,到老反而格外亲和,还见不得旁人暴躁,可是他都已经这样了,看我母亲的眼神还是充满恨意,这是为什么?”
琼珠有点猜到了萧武的意思。她没看萧武的眼睛,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萧武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这是琼珠第一次见萧武这样。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多年以来,母亲将安王妃的身份把控的很好,从不逃避什么,也不害怕什么。但是过去的事情,无论旁人怎么非议挑衅,她都一概不理,或者说,一概选择逃避。在外人看来并不觉得有什么——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谁还在乎那点流言蜚语?”
他眼帘一垂:“但事实并非如此。”
萧武不禁回想起那个冬日的黄昏,他误打误撞闯进母亲的佛堂,见到一向强势又理智的母亲,抱着一块空白的灵位牌无声痛哭的样子。
他又笑起来,像是变回了往日那个不羁的少年郎:“有人针对母亲,进而针对整个安王府。总要知道理由,也算被针对的明白是不是?在知情者中,有人怀揣恨意恶意针对,好比薛仙阁这样;但也有人暗中指点,化解困局,好比给你透露消息的那个人。”
琼珠下意识就要辩解,萧武打断她:“我说了,你先别急着否定。你一定能想明白,你知道的那些事情,究竟是你的人道听途说打听来的,还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亲身经历,红口白牙一句一句告诉你们的。”
在琼珠哑口无言的当口,萧武再下一记猛拳:“琼珠,母亲不是一个偏爱谁便没了原则的人,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她偏心任何一个人,可是你我都知道,春喜宴的事情,她主动为你解了围,替你找好了所有的理由,你觉得是为什么?她是真的相信你,还是她早就知道你是谁,而你身边又有什么人?”
这番话,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琼珠心中的弦拨动。
一下一下,轻柔中蓄力,震得她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12点还有一更~~~
没错今日三更!!!握拳!!!!
明天也三更!!!!
8点,10点,12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