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琼珠姐姐抛弃了,明明都住在泛音院,却一次都没见过。她想早晚堵一堵琼珠,结果远远地瞧见她走来,就躲着不敢动了。
她不擅长争执,更不擅长在争执之后处理关系。
通常都是别人先给出态度,她再立刻给出自己的回应。
但这一次不一样,她特别后悔那日对琼珠说的话,又好奇表哥跟琼珠姐姐说了什么,接下来一两日,她过得格外抓心挠肺。
就在薛仙阁约定上门之日的早上,彭贞起得很早,无精打采的起身去梳洗,收拾好了路过前厅时,她幽魂一样飘过,又立刻精神一震退回来,伸手擦了擦眼睛,不可置信道:“琼珠姐姐?你……你在啊。”
前厅里,琼珠一身彤色罗裙,发饰精致,略施粉黛,正跪坐在那里喝粥。
彤色比之正红要偏黄一些,少了红色的气势夺人,更添温婉,但又比浅素色添气色。彭贞从未见琼珠穿过重色的衣裙,此刻只觉得她背脊挺拔腰线纤细,跪姿婉媚,都看呆了。
琼珠推了一下面前另一碗没有动的粥,“收拾好了就来用饭吧,今日我们就在自己院子里用。”
对方……给出态度了!
彭贞立刻回神,几乎是小跑过去一屁股坐下,紧张兮兮的看着琼珠。
这一看,她终于知道琼珠姐姐今日为什么要打扮了。
因为她的气色不太好,整个人困困的,没睡好似的。
不等彭贞说话,琼珠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前几日对你说了重话,一直想着怎么跟你赔罪,看看喜不喜欢。”
彭贞都蒙了。
怎么、怎么变成琼珠姐姐给她道歉了?
彭贞受宠若惊,赶忙道:“不不不,我我也说的不对,我不该勉强琼珠姐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琼珠今日没有蒙面纱,冲她眨眼一笑,语气温和:“那我们就算讲和了?”
彭贞差点哭出来。
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而更大的喜悦,在盒子里。
打开的那一瞬间,彭贞都看呆了。
是一颗珍珠。
白里微微透着粉,很淡很淡,对着光时能看到十分细腻的光彩,珠子有指甲盖那么大,是没有打磨天然的正圆,万里挑一的珍品!
“这……这太贵重啦!”彭贞说什么都不肯要。
琼珠也不勉强:“不要的话,那就是没有和好,你自己选叭。”
这……
彭贞十分为难,最后仍是咬牙手下,且心里在滴血——母亲曾说,礼尚往来是一门学问,你可以收人家贵重的礼,但也要还礼。
就这颗珍珠来看,她未来三年的月例可能都要奉献到这段人情里了。
但不管怎么样,始终是和好了。
用完早膳,彭贞寸步不离琼珠,小心翼翼道:“琼珠姐姐,咱们今日……要不要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啊。”
琼珠奇怪的睨了她一眼:“去哪儿啊?”
彭贞咋舌:“今、今日是那个薛、薛……”
琼珠皱眉:“薛什么?你自己的事情不用做了吗?”
彭贞一脸懵逼:“我……我有什么事情要做?”
琼珠笑眯眯的戳了戳她的脸,一下一个字:“去、练、琴。”
因为隔得近,彭贞忽然闻到了一阵很淡很淡的酒味。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琼珠姐姐……也喝酒吗?
……
王府外院今日作了待客的准备。
府门才刚刚打开,没多久就有车马驶进了鸢北巷。
来的是韩王,韩王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上了王妃涂氏母家的哥哥及两个儿子。
韩王一来就迫不及待的嘲开了:“今年春喜宴之后,安王府的面子可是大增啊。这还是安王你自己说的,皇上带病春祀,是因为看重春神对大缙的照拂,春喜宴也是从月前就开始细心安排。谁能知道,苦心经营的春喜宴散去,宴席如何没几个人记得,倒是都记得你们安王府的闹事了,你说是不是好气又好笑。”
萧恒与父亲一起待客,不作回应,但心里清楚——太子回宫当日就跟皇上交代清楚了一切,皇上初初听闻的确是大怒,毕竟好好地春喜宴闹成这样,若是后头出什么事,只会让人觉得是开罪了春神。
但事情的转折就在太子道出的陈年往事里。
据说,天盛帝当日只是风寒,太子提到多年前的事情,天盛帝直接连晚膳都没有传召,皇后急的将钟妃和淑妃叫到面前一通审问,淑妃自然是将事情都往钟妃身上推,最后天盛帝让钟妃去宫中问话,钟妃在天盛帝的宫中留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盛帝便将太子叫到跟前,先是呵斥一顿,然后让太子留意安王府这边的事情。
说法上大概是,好歹是大缙的安王爷,被这样的烂事儿搅得不得安宁,有损皇家威严。
这也直接造成了今日太子再次临席,要为春喜宴上残留的问题做一个决断的结果。
太子是储君,不知多少权贵想要巴结,其日常的动向也一直都是备受关注的,如今一次两次的和安王府挂钩,自然令安王府今日与薛府对战之事在洛阳城中疯传,越穿越夸张,甚至有不明真相的百姓和游人大着胆子凑到鸢北巷口探身眺望,想看看热闹。
萧武与萧恒不得不加派人手去守着鸢北巷口,就在萧武安排人手时,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春喜宴上在琼珠身边的那个女人,功夫很不错,下手也挺狠。
萧武发现秦五娘站在鸢北巷的人群外,直勾勾的看着他,像是来找他的。
萧武心头一动,看了看左右,萧恒并没有留意他,直接迈步走过去,与秦五娘到了一个人少的小巷说话。
“这位女郎是来找我的?”
秦五娘面无表情:“春喜宴上不是已经见过了吗,装模作样的演戏就省了吧。”
萧武的笑意减了几分,镇定道:“女郎与琼珠是认得的,那也算是安王府的客人。”
秦五娘竖手示意他不必假客气,“我不稀罕做安王府的什么客人。不过想问一句,贵府没有让客人为你们挡刀当抢的惯例吧。”
萧武知道她意有所指,摇头:“女郎不妨直言。”
秦五娘淡淡道:“我打听到,贵府虽然承认了薛仙阁的应战,但已经安排别的人来应付。此事应该不会波及到我们家女郎才对。”
萧武眼观鼻鼻观心:“是这个道理。”
秦五娘:“这样最好。”
她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点怪:“那……烦请郎君告知,女郎近来可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又或是,受了什么刺激?”
萧武脸不红心不跳:“不太清楚,我与琼珠并没有那么熟。”
秦五娘深吸一口气,语气渐沉:“郎君既然知道女郎的事情,那五娘便不与郎君拐弯抹角。郎君信也好不信也好,请听清楚——若是不想让安王府有麻烦,今日无论发生什么,请郎君务必将我家女郎按住,不要让她做任何事情……比如春喜宴那样。”
萧武一愣:“为什么?”
秦五娘:“不想有麻烦,问也别问。”她想到更重要的,脸色也更沉:“尤其……”
“不能让她饮酒!”
作者有话要说:啊,写不动了,剩下的明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