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追到,跑了。
白欣慧气红了脸:“混账!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贼老妇都抓不住!难道要我去禀明王妃,你们才知道要如何做事吗?”
王府的奴仆一个个都门儿精!王妃与母家形同陌路多年众人皆知,现在上门的白家人无异于打秋风的黄鼠狼,他们被指派到这里伺候已经不太情愿,现在还要顶着白欣慧一番指责,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垂着头,一副你爱怎么样怎么样的表情。
白欣慧何曾受过这样的低看,正欲发作,赵锦灵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将她拖走了。
母女二人回房,赵锦灵已经数落开了:“外祖母不是才刚说过么。这个府里,谁将咱们当回事了?即便真的有人鬼鬼祟祟,他们还能承认是王府里的人了?自然是不上心的!”
赵锦灵这番话竟然真的点醒了白欣慧,她沉着脸,没有再说什么。
赵锦灵嘀咕了两句,小声道:“母亲,咱们跟外祖母说去?”
白欣慧看了她一眼:“别在这多嘴。”
赵锦灵便明白,母亲是不准备跟外祖母说了。
她也不喜欢跟瞿氏待在一起,瞿氏总是骂她笨,她也没见这位外祖母睿智到什么地步,若真那么有本事,何故要舔着安王府的脚来求荣华?
白欣慧不敢告诉瞿氏,方才她与女儿那番言论若是让瞿氏知道,少不得又是一顿责骂。母亲始终不想和安王府撕破脸皮,哪怕私下对面都各自冷漠,仍是要将面子做的好看。
她和白若音之间早就是心照不宣的撕破脸皮,连面子都不用装,这人能在安王府中窃听,自然也只能是她白若音的人,母亲不也说要给那边透露消息,采取行动敲打白若音,让她乖乖听话吗?那她和女儿方才折番言论,到了白若音耳朵里,不过是提早一些告诉她,白家有让她身败名裂的把柄。
这样想着,白欣慧就不着急了,也不想去瞿氏那里节外生枝,又嘱咐了赵锦灵几句之后,又去下人那里打点,只说刚才是看花了眼,应是一只狸猫,不是什么窃贼小人。王府下人一听,索性都当没事发生,谁也不提了。
……
琼珠和彭贞是赶着晚膳之前回泛音院的,因为琼珠已经能走能蹦,自然该去外面一同用膳。没想晚膳之时,主院那边传来话,说是王妃忽然身体不适,今日各院自己用饭便是,不必去饭厅。
饭食很快送入泛音院,琼珠有点担心,先是李嬷嬷,再是安王妃,怎么一个个都病倒了,难不成都是过了她的病气?
她还没有担心多久,小白氏就亲自过来了。
她以看望彭贞为由,顺道说了一嘴安王妃那头——哪里是什么病痛之故,不过是下午的时候薛府差人送了帖子过来,朝中又发生了一点小事,王爷与王妃在主院那边商量事情,无心用饭。如今府中人杂,不好说太多,索性就找了个由头,撤了摆饭,让各院自己用饭。
琼珠截取到小白氏话中的重点:“薛府送帖子来?难不成上次的事情又节外生枝?”
小白氏摇头,耐心解释——其实是有些小意外,不过与安王府无关,主要是薛府那头的。
论理,薛仙阁叔侄先是在春喜宴污蔑安王府,再是投机取巧挑衅安王府,此举本已经是唐突冒犯之罪,且他们两次都落了下乘,到了安王府秋后算账,恐怕一个薛仙阁和一个薛槐,还担不起这个罪名,可能要牵扯到整个薛家。
不得不说,薛仙阁叔侄这次是将薛家坑惨了,据说一向受族中长辈夸赞的薛三郎,这次被削的几日没有出门。
可是这薛仙阁还真是野火烧不尽的顽强草根,赶在安王府发难之前,小小的翻了个身。
琼珠和彭贞都是和薛家叔侄正面对刚过得,听到这里都好奇起来。
原来,百樱国公主选婿在即,这位公主自小喜好音律,且天赋极强,大缙与百樱修好十数年,遇这样的事情总要有所表示,思来想去,决定投其所好,让太乐署在宫中寻一些珍贵的乐谱,与其他贺礼一并送往百樱国,预祝百樱公主能觅得佳婿,琴瑟和鸣。
没想到这谱子找是找到了,还是珍贵孤本中的残本!
这可就犯难了,觅婿成亲大喜,总不能送残本,可是送别的又不及这个珍贵,让人知道还以为是大缙藏着掖着更好的,一份谱子都舍不得送出手。这时候,薛仙阁出手了。
他也不大张旗鼓,只让薛槐去周旋,弄了那残谱的手抄板送到薛府,默不作声修补完善,悄咪咪的又送回太乐署,太乐署令如获至宝,奉至御前,天盛帝大喜,问及何人补写时,太乐署令也没贪功,如实禀报了。
大缙与百樱关系一向微妙,最好的就是保持在一个无荆无棘体面来往的程度,不过分亲近,也不冷场。薛仙阁这波操作,急君之所急,一身本事发挥的恰到好处,加上不日前春喜宴上的事情,谁不知道他薛仙阁也是当年第一乐师东海王乐炎的高徒?
天盛帝一高兴,直接嘉奖了薛仙阁,赐了一把极其珍贵的七弦琴不说,甚至让人去薛府探问,不知薛先生是否有意入太乐署就职。
琼珠一听就不乐意了:“安王府和薛仙阁尚且有旧怨,这事儿安王府占了全理,尚未向薛仙阁讨说法,他倒是先笼络了圣心。若皇上前脚嘉奖了薛仙阁,安王府后脚就去找麻烦,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
何止,反过来,薛仙阁开罪安王府是事实,皇帝若知道此事,非但没有代替安王府追责薛仙阁,哪怕是提出一个“以功抵过”也好,还直接嘉奖,那不是完全忽视了安王府此前受的委屈,打安王府的脸吗?
彭贞一会儿看看母亲,一会儿看看琼珠姐姐,小耳朵竖的高高的,汲取知识的样子十分认真。
小白氏仿佛知道琼珠有此一问,笑着说:“傻孩子,你能想到的,皇上还想不到了?”
想来,也是因为拿到修订完整的孤本后太过高兴,天盛帝头脑发热先给了赏赐,后来才意识到薛仙阁和安王府还挂着旧怨,天盛帝与安王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岂有打安王府脸面的道理?
所以,便有了薛府送来的这张请帖。
由头上,是薛府因得天家赞赏,获一宝琴,所以准备置办一小宴,于宴上以此琴奏乐,以谢天恩,遂邀了不少洛阳城中喜好音律的贵人同聚,安王府算不算同好不好说,但薛家会借此机会,正正经经当众向安王府赔罪倒是真的。
琼珠听得嘴角直抽抽。
明面上听起来,薛家是要主动向安王府赔罪道歉了,可是薛家会筹办这么个小宴,少不得天盛帝对他们的敲打,也是给安王府的一个交代。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小宴恐怕全程都在天盛帝眼皮子底下进行,安王府纵然真的对薛家有什么气,想要惩治一番,还要碍于天盛帝的情面束手束脚,这个赔罪,受了憋屈,不受更憋屈。
想来想去,还是这个薛仙阁太会挑时候给自己找保命符了!
“王爷和王妃不想与薛家人多有牵扯,尤其是那个薛仙阁,可是这帖子里……”
琼珠心中一动:“该不会……还顺道请了我吧?”
小白氏的眼神肯定了琼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