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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合拍(1 / 2)


周玉雁来?的低调,态度又足够坦白,花氏原本?还因为她和傅修宁的关系而有些不知如何相处的无措。眼下却觉得这个孩子足够坦白有诚意,那副看似要强的壳子下头,仍旧是一个值得被疼爱的小姑娘。

既然话说开了?,这气?氛也算一并打开,周玉雁承认了?与傅修宁的关系,那花氏自该将?她当做未来?儿媳一般对待。

接下来?,整个傅府的人都有些傻眼。

这位在大禹声名赫赫,又以雷霆手段刁钻难搞出?名的平阳长公主,竟与夫人相谈甚欢,夫人更是笑声不断。

周玉雁很会找话题,什么山水诗画一概不谈,只谈家?长里短的琐事,也是花氏最?拿手的。

得知皇上赐了?新的宅子给傅府,如今宅子已经?修葺完毕正在通风透气?,待到?房内家?具的漆味道散了?便会搬进去。周玉雁听后,状似无意的说起了?从前在淳王府和昇平县主一同打理王府琐事的过去。

花氏这才发现,她不仅会打理家?务,更是颇有心得。明明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却满身的烟火气?。诺大的王府,并非全无问题,好比下人之间的小摩擦,府内支出?采买的小猫腻,她都一一过问,且处理的体?面又周到?;宅子大了?,人也会多,掌管起来?与小门小户是完全不同的,仆人安置,看人相面,内外分工全都是学?问。

花氏与她说了?会儿话,收获满满,同时又忧心忡忡。

“我还没有操持过这么大的家?业,听你说这些,便一个头两个大,往后搬去了?新宅子,恐怕什么事都要从头学?起。”花氏觉得周玉雁给人亲近的感觉,说话也渐渐少?了?些隔阂,她放低声音不好意思道:“你是不知道,如今宁哥儿出?息了?,整个傅府都被人盯着瞧着,恐怕乔迁新居之时又有得闹腾,我真怕做错什么给他们爷俩丢脸。”

周玉雁认真的听着,说:“夫人的担心委实不必。我倒是觉得各府自有各府的规矩,若各家?全都一样,难免乏味无趣。夫人明事理知原则,总不至于将?家?宴做的跟宫宴似的逾制,其实要紧的问题不过那两三个,其他的,权当是自家?的特色,不必在意旁人如何议论,说不定夫人准备的,恰好能让宾客觉得宾至如归呢。”

花氏无端被说得脸红:“嘴甜的,我这小家?子气?也被你夸成独一无二。”

周玉雁靠着座椅,像是思索了?一番才道:“许是越小越有家?的模样吧。”她忽的抬眼,眼中那些小感慨一扫而光,平添了?几分俏皮之色:“再者,以修宁如今的地位,旁人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哪里敢在小事上挑事儿?劣势时察言观色是无奈,风光时还要小心翼翼,凭什么?换做是我,风光就是硬道理,谁打头谁来?定规矩。”

花氏的心都要柔成水了?。

眼前这位长公主治家?严谨,又深谙那高门大户的门道,放在先前见过的那些姑娘身上,恐怕早已经?自告奋勇的要帮忙了?。其实这也算是花氏心底的一点小别扭——她的确还未真正掌管过什么大的门户,但她是长辈,又做了?傅宅主母多年,要被一个小辈指指点点道出?哪里不足,紧接着自告奋勇撸袖子上场,自己挤到?一边像个学?生似的只会唯诺点头,实在是有些丢份儿。

但这种小别扭,她只敢放在心里暗暗地难过。若真有不足,她总归要寻个帮手撑牌面。

只是她没想到?,最?擅长做这种事的周玉雁,竟绝口不提主动帮忙的事情,反倒宽慰着她按照自己的方式来?,且不论言语上是否得体?,至少?这话满满的全是向着她,怎么听怎么舒坦。花氏开始有点相信这姑娘的手段了?,但有些人高明之处就在于,即便你心头有这个意识,知道对方定是有意为之,看破不说破,自然忍不住心生好感,想要亲近。

“你这孩子,这话也就在我这里说一说,叫旁人听见了?,该说你没规矩了?。”

两人气?氛和谐说说笑笑,周玉雁正要饮茶,蓝秧忽然道:“长公主,这杯茶凉了?,您这几日不可吃凉的。”

周玉雁怔了?一下,又放下手中凉掉的茶:“险些忘了?。”

花氏听出?意思来?,诧然道:“你这几日不方便?我得去瞧瞧准备的饭食,味道重的辛辣的和凉菜都去了?吧。”

周玉雁伸手阻拦:“若是已经?做了?就不用撤了?,吃一些没关系的。”

蓝秧不这么认为:“傅夫人,劳您费心准备了?,可是长公主的身子自来?调理的不好,每到?这个时候若是不忌口不保暖,可有大苦头吃呢!”

花氏也是这么过来?的,正色道:“那可不能小瞧,该养着还得养着。女子来?小日子是苦些,不过你……”花氏其实下意识想说多数女子生育之后,这种小日子的痛苦会减少?些,因着周玉雁成过亲,身边还带着孩子,花氏并未将?她看做闺阁中的少?女,说话也就直接些。

然话说出?口了?,花氏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就那几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她生的,这样说好像不大合适。

紧接着,她又多了?一份好奇。

周玉雁和亲时间快三年了?,怎么会连一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呢?

理论上来?说,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媳妇会是一个二嫁女子,但一来?周玉雁的身份与一般女子不同,二来?她的所作所为又确实叫人佩服,给女子长脸,最?重要的是儿子喜欢,她也喜欢,所以这个问题,她早已不再考虑。

之前京中盛传平阳长公主在羌国之时相助羌王平定乱事顺利登基,大涨禹国脸面,最?终却被羌国国君防备疏离,这是谁听了?都会寒心的事情。现在联系在一起想,花氏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是这个羌国国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长公主生儿育女,为了?照顾她身在后位的身份,所以才将?其他妾侍生的孩子送到?她这里照顾吧?

有些猜测一旦滋生,便会忍不住的想要弄个明白。

诚然花氏已经?做好了?准备应对周玉雁的情况,仍是忍不住好奇。

她一笑,和声道:“我听说多数女子生育之后,这种事情会缓和许多,我生了?宁哥儿之后,也不似从前那样煎熬了?。”

周玉雁眼神?一动,眼中深思一闪而逝,转而浮出?笑意,并不作答。

蓝秧眼珠子一转,笑道:“傅夫人说哪里话,长公主还尚未……八字都没一撇,这羞于启齿的事情,您再说她就该难为情了?。”

周玉雁看了?蓝秧一眼,蓝秧赶紧闭嘴。

蓝秧的话在花氏的心里转了?几圈,慢慢的得出?一个真相来?。大禹之中,只有未出?嫁的黄花闺女才会羞于谈这些,已经?成亲的妇人也不会自找没趣的跟黄花闺女说这些,蓝秧此话,分明是在暗示平阳长公主成亲三年,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比起震惊或是惊喜,花氏心中涌起更多的是一份心疼。

平常女子成亲之后,若做丈夫的连碰都不碰,这等同于一种侮辱。更何况她是国嫁,是和亲,无论与那羌王的关系如何,这份婚事是被大家?看在眼里的,他们必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借以喻示两国关系的和善。

花氏心中五味杂陈,再看周玉雁时,心情又不同了?。

她心中一定,温声道:“长公主……”

周玉雁:“在夫人面前我是晚辈,若是夫人不介意,可直呼玉雁之名。”

花氏竟没推拒,事实上,起初那些战战兢兢,也在周玉雁的妥善处理之下荡然无存,花氏觉得此刻心中一层一层的心疼和怜爱激荡,让她想要多了?解了?解眼前这个让儿子倾慕多年的姑娘。

“玉雁,你见多识广,又见识过异国风采,不似我这个身居深宅的妇人,可否与我讲讲你在羌国的事情?”

周玉雁态度随和:“夫人想听什么?”

花氏轻轻握住她的手:“外头众说纷纭,几分真几分假无人问津,胡说八道也能信奉成真,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我只听你说,你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听你说话十分舒服。”

蓝秧看了?看周玉雁低垂的眼眸,咬咬牙,上前一步道:“夫人,长公主在羌国数年,日子枯燥无味,她也甚少?外出?,的确没什么好说的,若是夫人想听,咱们一路回?大禹倒是有不少?见闻趣事。”

花氏对周玉雁温柔的笑着:“既然没什么趣事,那可有什么委屈和不悦?”

周玉雁讶然抬眼,不解的看着花氏。

花氏笑意渐浓,挺挺胸认真道:“你只管与我说,我不会告诉旁人。”

有那么一瞬间,周玉雁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当日在归元寺的时候,花氏能轻而易举的收服那些小孩子。

她似住在邻家?和善又温柔的伯母,顽皮的小孩惹怒了?母亲,随时可以逃到?她那里得到?庇护。

她甚至怀疑,傅修宁请她来?陪伴花氏,根本?就是以此为名,让花氏反过来?安慰她为实。

花氏的确与旁人不同,她是天下间最?温柔可人的母亲。做她的孩子,仿佛可以永远不长大,永远随心任性,她张开双臂,便可护着一片天地。

傅准下值回?来?时,发现家?中格外的热闹。仿佛养了?一堆孩子似的,叽叽喳喳听得眼角直跳。

一番询问,方才得知是平阳长公主来?府上了?,没多久,她那几个孩子也被接过来?,已经?呆了?一整日了?。

傅准吓了?一跳。

自从羌国使臣在馥园大闹一场,捅出?这位平阳长公主在羌国的事情,闹得大禹上下无不激愤,为这位平阳长公主鸣不平之后,这平阳长公主就是惹不得的人,稍有不慎就成了?大禹公敌啊!

傅准不敢耽误,赶紧去拜见。没想前脚刚踏入后院,后脚就被一个小身影给撞了?个满怀。

傅准诚惶诚恐的扶稳面前的小东西,“你、你是……”

锦葵抓着一个木偶,茫然的仰头看他。傅准这才看清,院子里已经?被四个小霸王给霸占了?,正疯闹的快活,院中摆了?桌椅,花氏和周玉雁正在打双陆,花氏正玩得起劲,在算自己该怎么走,连傅准回?来?都没顾上,正在催促周玉雁,反倒是周玉雁先瞧见了?傅准,提醒了?花氏。

自家?夫人终于注意到?自己,傅准轻咳一声,理了?理衣裳走过去,先给了?花氏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而向周玉雁行?礼。

“傅大人不必多礼。”不似对待花氏那样的客气?和亲和,周玉雁态度平和。

傅准有些拿不准:“夫人……这是。”

花氏笑道:“老爷,长公主今日是来?做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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