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廷坚不耐烦的扯了几条滑稽的纱布丢到一边：“成，我就跟你交个底。你和?傅修宁的事儿，别人当成流言，当成真真假假的韵事，我可不这么想。你们两个现在是拴在一起的蚂蚱，你见不得他被推到风口浪尖，所以要搅局把他拉下来藏起来，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么做可没给自己留后路，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冲动。男人么，不经历风浪，如何为女人遮风挡雨啊！总不会是你这位名震大禹的平阳长公主，专门喜欢那种躲在女人背后嘤嘤哭泣的怂货吧？”
周玉雁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没想到这事情竟然被明将军看穿了。我以为我和?他做的十分隐秘，并无人知道我们的事呢。”
明廷坚瞥了她一眼，翻手敲敲桌子：“你以为我姑母是什么人？”
明太后……
明廷坚轻哼道：“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能在我姑母面前撒谎成功的人！别说你和?那个傅修宁整日卿卿我我，哪怕你们只是看对方一眼，我姑母都能瞧出猫腻来。”
周玉雁笑容意味深长：“即便瞧出猫腻，也不过是个猜测。明太后竟然就这样笃定了?，这份气魄和?自信，还真是教人钦佩。”
明廷坚拧眉：“打住。周玉雁，你我也别在这虚与委蛇了?，我就将话放在这里，剿匪战报之事，你若是……”
明廷坚的话还没说完，周玉雁就面无表情的拿出了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他当日亲手?所写的战报。
明廷坚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来，反复查看之后确认这就是原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套路？”
周玉雁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的情绪，连语气也变得淡淡的：“明将军不是担心我拿着这东西搅局吗？东西就在这里，将军可以放心了?。”
说完，她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明廷坚被她这一手?打的措手不及，傻愣愣的扭头：“周玉雁，你、你到底是什么目的？莫非你还有什么后手？”
周玉雁回头时，表情淡定：“京中对明将军的情况猜测一直有诸多猜测。我亲眼见过明将军的骁勇善战，自然不信将军会被区区小毒折腾的命不久矣，所以带着这个猜测来求证一下。如今得到了答案，目的就达到了，还要什么后手？”
“明家为收敛锋芒，将其他人送到刀口顶上，即便我想帮那人，也不屑用同样的手?段。更何况将军也说，他是个男人，总有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能力，我也信他。”
这话明廷坚一点都不信，他决定说点混淆她思绪的话：“平阳长公主，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不一定是明家把他拉过来转移矛盾和视线，如果真的是他派细作来害我，贼喊捉贼，就为了?抢功呢？实话告诉你，男人为求名利，手?段就没有干净的！”
周玉雁转过身来，抄着手?，直勾勾盯着他：“明廷坚，你是不是觉得，我把战报的证据交还给你，就再没有后招可以治你了?？”
明廷坚瞪大眼睛后退一步，惊惶的指着她：“我就知道你还有后招！”
周玉雁露出了一个不加掩饰的嘲笑。
“既然知道我有后招，说话就注意点，再说他坏话，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明廷坚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噎住了?，他回味了半天才琢磨出那句话里充斥着的情爱的酸臭味。
他抖了?一下，连威胁都忘了?。
就在周玉雁转身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件事情一直没机会问你。”
周玉雁停步，回头看他。
明廷坚似是在组织语言，又兀自笑起来。
周玉雁看他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明廷坚清咳几声：“是你今日提到剿匪之事，又不止羞耻的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我才想起来的。”
他微微挑眉：“你可还记得，剿匪的时候，我是先见到你，然后才见到那个傅修宁的。”
周玉雁没懂他的意思，点点头。
的确，傅修宁从一开始就被掳到山寨里了?，是他们杀上去的时候才将他救出的。
“处置那些百姓的策略是你想的，可你管杀不管埋，主意是出了，结果转身就走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后头的事情才是最繁琐累人的，所以你是故意拿了人情又不肯出力所以才走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玉雁淡淡道：“我不过出了个主意，已经让你拿功劳拿的心虚手?软，若连后面的都要我亲力亲为来做，你的面子该往哪儿搁呀。”
明廷坚白脸一红，有点噎。
但他立刻找回了?自己的场子：“所以，你和?傅修宁其实从那时候就开始狼狈为奸了?吧！”
周玉雁听得莫名其妙：“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明廷坚却是拧上了?：“你敢说不是？话说回来，你该不会是那时候开始就在帮他了?吧？你知道明家不会和?你扯上关系，又猜到我要找人来掩盖这件事情，所以就让傅修宁顶上，最后让我将他拉出来当功臣，是不是？”
周玉雁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当日她只是想卖个人情给明廷坚，又和?傅修宁有什么关系？
然而明廷坚已然有了?自己的看法，怎么会听她狡辩？
“当日你撒手?就走，是傅修宁找到我说起善后事宜，我曾亲口问过他是否是你将他留下来的，他说的善后法子和?你说的一模一样，你敢说那时候不是早就和?他通过气儿了？现在想来，根本是你们有预谋在先，再指责明家找人当挡箭牌，是不是太厚颜无耻了！”
周玉雁着实愣了一下。
当日回到京城之后，没多久明廷坚的大军也跟着回来了，永庆帝嘉奖之时，忽然冒出来一个傅修宁。蓝秧去查了查，得出他也是被山匪抓紧去的受害者之一，还曾认定是他趁机抢了功劳。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层？
“你是说，你之所以在领功之时将傅修宁一并推出来，并非是因为单单只想拉个人出来转移我的视线，免得我与你们明家扯上关系，是因为我走后，他也与你说了一样的解决方法，让你认为他和?我本来就是一伙的？”
明廷坚心道，即便不是一伙的，一定也是通了?气儿的。她就是不想花力气，既然给除了主意就已经算是卖了?人情，随便拉个人来处理后面的事情吃苦卖力气就好。
没想到时至今日，这个傅修宁竟然由此作为，和?周玉雁更是牵扯的不清不楚。
他哼哼：“所以你别说的像是明家整日对那个傅修宁施展阴谋诡计，你们两个凑做一堆，也不是什么好人！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联手?害人。”
周玉雁眼下这个事情还没消化?完，转眼又来一个，不由得有些愣怔：“什么意思？我何时和他联手?害过人？”
明廷坚眼神古怪的看着她：“你今日可真会装傻啊。”
周玉雁隐约修到了一些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秘密，她忽而一笑：“这种事情我做的可不少，也不晓得你说的是哪一件。”
明廷坚大惊：“你们还坑过别人？可行行好吧！整个族学的学生都被你俩坑害至今，你们坑完我和?我们明家就罢了?，别再害别人了?！”
族学……
周玉雁眼神微动，“你说族学……啊，原来是那件事啊。”
明廷坚轻哼一声：“哟，不辩解了?是吧？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合在一起也只会折腾人。当年你差点在毽球场上将安远侯的小世子给踢残了?，对方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转头就撺掇着傅修宁将整个族学的入学考试加了?一门体考。好似这学子体力不过关就是人生耻辱似的，安远侯本就是没权没势的侯门，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入族学的机会，活活被你们俩整的被拒之门外啊……”
“啧，谁能想族学体考之一，就是踢毽球呢……”
周玉雁不知道是怎么从那宅子走出来的。
直至迎面吹来一股带着花香的风，她才堪堪站定。
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心底却涌着一股可以称之为遗憾的酸涩。
周玉雁仰头看着明媚的日头，忽然就觉得很人生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年那洋洋洒洒的万言书，背后竟藏着一个这样草率的原因吗？
周玉雁低下头，正欲离开，却在明晃晃的日光里，瞧见了?一个青色的身影。
高大修长，俊逸无双。
傅修宁负着手?站在几步之外，不远处系着他的马，想也知道是一路跟着过来的。
他浅浅一笑：“今日春光正好，不知长公主可否赏脸，与在下一同游览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