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昭点点头,说:“许丞相爱花,满朝皆知。”
“可是你知道锦瑟每次来,都要摘她外祖父花圃里的花这件事情吗?”许太傅问道。
裴年昭想了想,点点头。这事情,他清楚得很。他小时候跟着许家二老爷许君的儿子许效过来玩。那时候许家还没分家,几个兄弟都住在一起。
许效淘气,领着他去了许家老爷的花圃。小男孩们都莽撞,踩坏了不少许司心爱的花朵。许家老爷当时正好抱着陆锦瑟去花圃逗她玩,见此情景,眼睛瞪得老大。兕儿是太孙不好骂,许效可是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结果一转眼,小锦瑟指着兰花笑了,说:“外祖父,这花漂亮。”
许司面上表情一转,抱着陆锦瑟就走了进去,伸手摘下来递到她手里,说:“锦瑟拿着玩吧。”
他的态度和蔼,语气温和,跟刚才骂人的他完全不同。惊得裴年昭跟许效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后来,许司还专门写了奏疏给皇帝,害得裴年昭抄了三遍《论语》。
“锦瑟被陆家跟许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以说,没受过半点儿委屈。”许太傅说道,“许家陆家你也知道,不过是中等人家罢了,唯一能称道的地方就是家风好。子弟即便是无子,也不得纳妾,只得过继兄弟的孩子。当初我看中陆家,就是因为这一点。”
“兕儿明白。”裴年昭说道。
许太傅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郎,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对他而言或许有些残忍,但是为了锦瑟,他还是继续问了下去。
“如果你跟锦瑟婚后于子嗣上有碍怎么办?先不说皇帝皇后的想法,单说让锦瑟贤惠大度地去张罗着给你选人就是不可能的。”许太傅说道。“锦瑟眼里揉不下沙子。你觉得日后她会如何生活下去。”
裴年昭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许太傅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他有些发懵。他记得他们都还小的时候,赵家二公子的夫人因为他非要纳妾,自请和离。陆锦瑟当时就说赵夫人做得对,若是她,也一刻都不想跟那样的人待在一起。
若是太子子嗣有碍,依着例,东宫肯定是要再纳人进来的。天家尊贵,纵然锦瑟身后有陆家跟许家为她撑腰,也断没有太子妃和离的道理。但是陆锦瑟的脾气,怕是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了。
裴年昭想到这里,没来由得一阵心痛。锦瑟如此可爱,他舍不得她难过。
“太傅。”裴年昭艰难地开了口,“我虽然一时间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但是我保证,如果我没有想到办法,我是不会让锦瑟知道我的心意的。不单锦瑟不会知道,除了您,其他人也不会知道。我会给她选个如意郎君,让她一生顺遂。”
许太傅捋捋胡子,点点头,说:“那你就收敛着点,你的眼神,藏不住心思。”
“是。”裴年昭起身应道。
“还有,我希望你能想清楚,锦瑟跟你往日接触的姑娘们不一样。两家人都不拘着她,所以她带着无拘无束的天真,这种天真是你没见过也几乎不曾用过的,你自然喜欢。若是她入主东宫,作为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这种天真不能说没有吧,至少也会被她隐藏起来。到时候,你还会喜欢吗?我啊,就怕你只会贪图这种新鲜感。”
裴年昭沉思了一下,说:“是。兕儿会想清楚的。”
“行了,这寿也贺了,礼也送到了。你若是无事,就去正院。我那儿子正在那里待客,你过去,打个招呼。”许太傅捋着胡子笑道。
“多谢太傅指点。”裴年昭说道。
“走吧。我还得修剪我的花呢!”许太傅说完挥挥手。
裴年昭走到门口,坐在石凳上拿着剪子修剪月季的许太傅忽然又开了口。
“正院西边有个花园子,这个时候,估计锦瑟正在那边带着胖胖玩呢!”
裴年昭正好一脚迈出院门,这一句话让他差点撞到门上。他收回脚,对着许太傅作了个一揖,说:“兕儿多谢太傅”
作者有话要说:许太傅人老成精,看人准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