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突袭,诸将自然知晓要暗中操练,隐秘布防,不?可被北泽看出端倪。
众人领命退出去后,赵明锦朝季二使了个眼色,季二会?意?,紧跟着?出了营帐,半晌过后办好差事,又返回?与她复命。
“将军,连老将都派人盯着?,待他们日后知晓真相,发现将军连他们都不?信任,怕是会?寒心。”
赵明锦坐在桌案后,看着?上面?摊开的?地形图,眼睛连抬都没抬:“寒心总比没命强。”
果然回?到军营后,将军又变成了那个冷眉冷眼,不?近人情的?将军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还是寒心。”
“闲的?没事做?”她抬眸瞟了季二一眼,“你也?去盯着?。”
“属下就算了,将军又不?是不?知晓属下的?脾性?,”季二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若真发现那与北泽传信的?杂碎,定会?忍不?住上前一刀活剐了他,哪里?还能等到几日后将他们一锅端掉。”
季二向来是个人傻话多,性?子冲动的?,若是遇上旁的?将领,恐会?担心他粗心误事,不?会?愿意?重用于他,但赵明锦与旁人不?同。
她看中的?是季二忠义耿直,还有?那几分难得?的?自知之明。只要为人是正的?,其他的?多加约束就是。
“你既明白,这几日就老实跟在本将身侧,莫要出去惹麻烦。”
“将军放心。”见?赵明锦仍坐得?稳当,当真一副要做战前布置的?模样,季二挠头,“将军,我们何时去救王爷。”
提到叶濯,赵明锦目光一顿。
“不?急,”话音落下,她又低喃了一句,不?知是说给季二听,还是在劝自己,“还不?是时候。”
赵明锦故意?下了几日后突袭北泽的?密令,冯检布在营中的?暗线定会?按捺不?住,尽快将消息传出,而冯检接到传信,就算不?告知他北泽的?应对之策,也?会?回?信对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做命令。
这一来一回?,于赵明锦来说就是一箭双雕——不?仅能知晓混在长岭军营中与冯检沆瀣一气的?叛贼是谁,还能知晓冯检与他们是如何联络的?。
三日后,一切都有?了结果。
“将军。”
见?季二怒气冲冲的?走进?来,赵明锦心下了然:“是谁。”
“我等六月返京后,营中新提拔的?虎威校尉,”季二实在想?不?明白,“属下暗中查了名册,那人入营已?有?三载,其间没少立战功,他怎会?是北泽埋在我营中的?暗桩?”
季二不?知晓冯检的?存在,也?不?知晓这些暗线的?最终目标根本不?是攻破长岭边关,所以有?这样的?疑虑不?足为奇。
赵明锦没打算多做解释,只是提了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小字,交与他:“三日后,将这字条伪装成北泽递来的?密信,你知晓该怎么做。”
“属下明白,”他将字条接过,快速扫了一遍,“初九夜,率先起兵攻之。将军,这日子怎么……”
提前了一日。
赵明锦前往北方五城借兵时,与陆元成约定好的?便是两千精兵于冬月初九汇合于长岭边关,而她到了营中后,一直说的?是冬月初十突袭。
冬月初九,本就是她准备肃清营中叛逆的?日子,初十……
不?过是个声东击西的?小把戏。
无论如何,北泽与南渊的?战事不?能起。
几日下来,长岭边关一直都是响晴的?天,唯独初九这日北风怒号,天色阴沉,大雪如鹅毛一般落下,顷刻便白了天地万物。
赵明锦裹了狐裘披风,撩开帐帘走出去,呼吸间白雾在眼前升起,氤氲了眼前的?一切。
叶濯离京前,曾与她一同在王府中赏过雪。那日的?雪如今日一般大,风也?刮的?格外凛冽。
她与叶濯隔桌对弈,红儿绿儿在一旁煮酒烹茶,整个清石轩中只能听到棋子落下的?嗒嗒声。
偶尔,叶濯会?柔声提醒她:“当真要落在此处?”
“自然,本将军落子无悔。”
瞧她这打定主意?绝不?更改的?执拗性?子,叶濯要不?露痕迹的?输给她,哄她开心,定是很难罢。
“将军,今夜之事都已?准备……”季二来到赵明锦面?前,才?发觉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将军你怎么了?”
眼睛都红了,看样子也?不?像是风雪刮的?,更像是……
季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向来生死无惧,受伤吭都不?吭一声的?将军,竟然要哭了。
“将军,你这,”他有?些慌了,赶忙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块皱皱巴巴的?帕子递过来,“擦擦脸。”
赵明锦瞥他一眼,很有?些嫌弃:“这帕子多少时日没洗了。”
“最近军务繁忙,无暇顾及旁的?,就……也?就……”
她打断:“季二。”
“属下在!”
“本将后悔了。”
后悔用那张染了血的?字条把叶濯困在北泽军营里?,也?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去将他带回?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