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比沈枫蹲大牢耗费心神,沈枫是身体上的折磨,顾鸣也没好到哪儿去,也没看见人家墨止哭啊!
沈老爷子也惊呆了。
就目瞪狗呆的那种。
张大嘴,话都不会讲了,哆哆嗦嗦的——这是我那个舞枪弄棒、豪爽飒气、流血不流泪的养子?!
我在做梦!沈老爷子拒绝承认!
瞧瞧这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酸委屈,难看一批的家伙……沈老爷子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难以承受地昏过去——我还是继续昏着吧。
“爹爹,你咋的了!爹,你别吓我啊爹!”沈枫那叫一个慌张。手足无措全写在脸上。
王老大夫过去把了把脉,他就一直候在房里呢,始终面无表情。
“怒急攻心,心绪起伏过大,受了刺激,昏迷过去了。”王老大夫鄙夷地扫了扫沈大公子,继续用平板的死人腔调:“我给他扎几针,沈老爷子就能醒来了。”
“那你赶快啊!”
沈枫着急的不行,紧攥成拳。
王老大夫冷哼了声,“沈大公子,你要是再这么哭,我有多少针也不够扎的。”
沈枫尴尬的不行,赶紧抹掉脸上的泪儿。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他咋就哭了呢?
从前中刀中箭也没哭过,这些日子还……这些日子太委屈了,不行。沈枫一想就眼眶酸涩,泪意涌上眼眶,差点儿又掉下泪来。
主要还不是因为憋在心里的浓重委屈。更是因为对方战斗力过强,能把黑说成白,把白说成黑。能把死人说活的强大,叫他无能为力。
——好男儿流血不流泪,除非真委屈。
王老大夫用针的本事算扬州城一绝。他捻了几下银针。沈老爷悠悠转醒,一时还有些茫然。
沈枫再次二哈附体,想过去诉说思念,这回被沈二夫人吩咐五大三粗的仆人死死按在了原地,“大哥,唉。”
沈老爷子扭脸儿瞧了沈枫一眼,叹气。简直没脸看,从前咋不知道这个养子这么欢脱?没正形儿的像条二哈。
“你是沈家的公子,说。谁给了你委屈受?爹给你找回场子,叫那些陷害你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沈枫张嘴,一个名字在嘴里转了一圈,没冒出来。
因为他突然觉得脖颈微凉?仿佛是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沈大公子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什么气息,立刻转头。
一张淡漠俊美,盛世风华的出众面容正挑眉呢。月白长袍心底跌宕,抬腿慢悠悠踏过门槛儿,悠然冲着他,含笑点头:“大哥,这是怎的了?”
“……”沈枫,幸亏我机灵。我牛逼!
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二哈瞬间不狼了,怂成狗。
弱弱塌下肩膀,补充说明,表明他忠诚顾吹的粉丝身份,“啊,我是见到爹醒过来,太高兴了。”
“原来如此。”顾鸣悠悠然颔首,轻笑着走到沈枫身旁。
沈枫面对他,宛如兔子见了狼,面对天敌,竖起了浑身的皮毛,呲着牙。
顾鸣扬眉,“我视大哥若亲生兄弟,大哥受了委屈,不与我讲?”
“莫非是怕我不敢与那陷害大哥的人对上。大哥放心,我是万万不会冲动的。”
沈枫仿佛听见了来自阎罗殿的警告——你太冲动了。
沈老爷子几乎在顾鸣踏进房间的第一时间便看了过去。仔细打量后,沈老爷子微微怔住。
分明还是那张脸,气场气质却仿佛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面前的年轻人依旧俊美无双,却淡然得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冷静。
身上有历经世事沉淀的气度和金贵。
看似漫不经心,慵懒散慢,实则给人一种万事皆掌控在手的淡然。
所有人望见他的第一眼,仿佛都会觉得——好一个君子如玉,好一个风华气度。
飘飘渺渺如溯雪回风,有肃肃冷冷如松下风。
他身上仿佛凝着冰雪霜华,面如冠玉,肤色偏苍白弱气,病弱之间自有风流。
沈老爷子越瞧越心惊。若说顾鸣之前如未雕琢的原石,此刻便是宝剑锋从磨砺出,锋锐已出。
沉稳冷静,收敛锋芒尽归于鞘。
瞧的沈老爷子都有些手指微微颤抖,在他不知晓的时候,顾鸣已自潜龙入渊,不可掌控。
“姨夫,你醒了。”顾鸣早察觉到沈老爷虽病弱却也锐利的打量目光,含笑点头,躬身一礼。
行礼动作行云流水,挑不出任何错处,完美好看。雅致金贵,自在洒脱的很。
沈老爷微微颔首,点头,不曾多言。只双眼始终着落在顾鸣身上,带有深深的探究之意。
他在想,自己这招的女婿原本便如此,隐藏锋芒欺瞒于他,还是经过一番历练,掌控沈家后,如宝剑出鞘,锋锐暗藏。
“爹爹,你终于醒了。”沈彩鸾开心极了,奔过去抱着爹一阵嘘寒问暖。却小心翼翼,不敢随意动她爹,生怕叫沈老爷又受了刺激,再次昏迷过去。
“王大夫,我姨夫的病情如何?”
王老大夫捋着胡须。沈老爷子又发现了不对劲。
茫然得很。王大夫对待沈枫和顾鸣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好叫他疑惑,明明之前不是这样:“放心吧!墨止,你姨夫身子无碍,只是生了这场大病,内里虚空,必须得好生修养一番,补补元气。”
“毕竟,沈老爷年纪大了。又吃过损害身子的药,着实难以补全。”
顾鸣俊美面容微微沉了沉,又躬身道:“不论什么药材,只要能补好我姨夫的身体,还请王老大夫多多帮忙。”
“放心放心,知道你孝顺。”
沈老爷刚刚醒来,身子骨还虚弱着,不适合长时间耗损心神。顾鸣也没与他多说,只在临走前道:“姨夫,过两日我会将账册拿来与你。这段时间扬州城里不太平,等您身子好一些,我叫新管家过来同您说一说。日后,这里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您还是得早些好起来。”
“沈家还需要你撑着。”
他意有所指,教沈老爷子愣了下,颔首点头:“成。”
心下却道——顾鸣这小王八蛋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没有异常?若真的没有异常,之前,那些事情算怎么回事儿?还有,这意有所指的扬州城大变……扬州城能有啥大变?
心思电转,福至心灵,人老成精的沈老爷几乎立刻明白,扬州城大变怕是那些人。
定然跟盐道衙门,河道衙门有关。
沈家是本本分分生意人,沈老爷曾经数次委婉拒绝了那些邀请,也只敢如此,他不敢得罪他们,于是便刻意与他们拉开距离。
“我明白了。”沈老爷微微吸了一口气,叹息。
——突然很想再昏过去,把烂摊子丢给顾鸣,挺好。
管这小王八蛋是装的还是咋地,至少闺女瞧这好好的。
沈老爷:就很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