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沈枫松了口气。爹看来是老了,糊涂了,也天真了呀。
他能打消爹跟顾鸣找麻烦试探的心思就成,一切,我来!
沈府由我来扛,跟恶势力作斗争!
“爹,你好好养病。咳咳。”沈枫意有所指:“顾鸣现在管着沈家,您也别着急要回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你太着急了,惹得阿鸣伤心,大家离心离德就不好了。”
沈老爷……艹!这狗东西怕顾鸣伤心,不怕我担心?!
谁才是你爹啊喂!搞清楚啊喂!
沈枫是真的担心养父安危,刻意提醒。
那场刺杀,诡异的来者,现在他还心有余悸呢。
“阿鸣是个好的,他是我亲兄弟。我以后,都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弥补我以前犯过的错误!”沈枫信誓旦旦,沈老爷子长声喟叹。
满脸感慨,罢了罢了,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儿,还是我来吧。儿子毕竟不懂这些,性子鲁直,叫他蒙在鼓里也是好事:“你说的也有道理。阿鸣操持沈家家业,我身子没好,等些时候再说其他。你也别去给他帮倒忙,该干你的事儿就去,知道吗?千万别给阿鸣添乱,这孩子已经够劳累的了。”
沈老爷子索性顺着他的话头说,只要这愚蠢天真的养子别去跟顾鸣厮混,到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听爹的!”
父子俩一通谈话,各自有相同的想法:我儿子\父亲太傻了,一点儿都不像我。
唉,终究还是一个人承受了所有。
这几日知州克章如热锅上的蚂蚁煎熬,夜不成寐,食不知味。
老奴才去沈府杀沈枫,想栽赃陷害顾鸣,却一去不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对方是杀手出身,善使毒,打斗时身法极快。
加上他多年训练奔跑速度,常人难以追上。却一夜消失,没有返回。克章并非担心他安全,他焦虑的是这老奴被人捉拿,盘问出东西来。
克章怀疑沈府出事。故意喊了顾鸣两回,旁敲侧击观察他脸色,还提了一次那老奴才。
可惜,顾鸣回答的滴水不漏,没有丁点儿破绽。
他索性敞开了问,只说自己派那老奴出去想探探沈枫的底,却一去不回。
顾鸣笑意收敛,语调略略重了许多:“会不会是京城那边儿来了人?沈府那日没有任何异常,沈枫活的好好的。”
“还是知府派出来调查的?”
顾鸣刻意扣下老奴,想给克章压力和焦虑感。克章是河道盐道衙门联系的中心人物,这张网里的中流砥柱。
他若慌了神,以为扬州城里有暗中调查致人。且此人掌握了部分证据,大家互相串联,他的话会对那些贪官污吏造成极大影响。
疑神疑鬼,提心吊胆,慌乱之下便能露出马脚。
果不其然,他此话一出,克章面色微变。这回并非上次演出来的,而是真真正正改了面色。
他其实也不怀疑顾鸣,毕竟那老奴才本领非凡,沈府丁点动静没有想逮住他,就不可能。
——至于顾鸣说的,他也是这般想的。
“知府有多大本事,我清楚的很。我在他手底下两年多,对他的行事作风无比熟悉。这种手笔非他所为,我们有难了。”
“大人,不如暂且收了盘子。”顾鸣愣头青的提建议,克章微微咬牙,没回答:“你那边如何?”
“才起了个头,只是,老东西醒得太快,我如今做事都被掣肘。”
顾鸣露出难色,劝说克章,一片忠心耿耿为他的模样:“大人。钱什么时候都能赚。若真是上头来的人……一旦暴露,我们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还是先收了吧。”
“叫底下人隐着些。”
克章摆摆手,送客。顾鸣转了身,漫不经心的去视察沈家铺子了。
救沈枫,可不单单是要救他,洗白名声。
克章老成了精,他若不动手,沈恪也无能为力。
牵一发动全身,草灰蛇线,一扯都是尾巴。
京城这会儿,怕是已经动了身,到扬州城怎么也得半个月。
扬州那些官儿绷紧了神经,以为扬州有暗探。能崩紧一日,两日,如何大半个月寻不到踪迹,京城还来了钦差呢?
怕不是以为瓮中之鳖。
焦虑便会不可抑制的蔓延,再加上克章他们铺了这般大的摊子。江淮两岸,无所不至。随随便便讲一句收敛,底下人可不一定会听他的。各方打点,他若停了,路会难走得很。
三者,克章现在疑神疑鬼疑。等大半个月太子到来,他们如果发现太子没证据,大半个月是空穴来风,他们当了真又找不到根源,克章难辞其咎,甚至被人责难。
俊美温润的年轻公子慢悠悠踩过青砖路,衣袂飘飘,“呦,这不是咱们扬州首富家的上门女婿嘛。”
“扬州府神童,今年秋闱你还没去啊。唉,该不会是吓破胆了吧?我还以为顾公子如此天纵之才,会考个状元呢。”
顾鸣驻足回头,淡青色绣翠竹的云纹衫矜贵雅致不显俗气,反而透出如冰山寒雪的清冷俊美。
几个做书生打扮的学子嘻嘻哈哈笑着,朝他迎面走来,为首人颧骨很高,面相富贵。打扮极其富贵,腰佩环带,束发金簪子少说也值数百两银。
可惜,他生的着实太胖。
遭人恶语相待,俊美公子若有似无挑了挑眉梢,眉目淡漠如远山。
气度卓然高华,虽面容苍白了些,反而,更增添他三分出尘气度。
那群学子对顾鸣指指点点,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恶言入耳,顾鸣不曾有丁点儿改变,他面色如云烟般漠然冷静。
原剧情里,少年成名的神童顾鸣就是如此不招人待见。他被顾夫人打造的人设完美至极,成了整个扬州城里别人家的孩子。
所有读书的读书人都被他比了下去,同龄人嫉妒羡慕,恨的要死。可能正是因此,因为顾鸣所谓的神童才华给这些人带来了少年阴影。
顾鸣十几岁伤仲永,回了顾府以后,他得到了几乎所有同龄读书人的奚落排斥。
“你们闭嘴!”
恶言相向,顾鸣轻笑了声未曾放在心上。
左右,这群人都是要倒霉的。
刚刚外出参加完花卉的沈彩鸾怒气冲冲从马车上冲下来,像个母豹子似的将宝贝文弱的表哥护在身后,美眸瞪得大大的,几乎喷火:“梁文德,你算什么玩意儿,敢欺负我表哥!”
“我表哥天纵之才,不过是晚读了几年书。加上顾家需要承继家业,这才没办法。否则,就凭你们几个,给他提鞋都不配。”沈彩鸾一张小嘴叭叭,张开手像老母鸡把病弱遭人欺侮的小可怜儿心上人护在身后,战斗力爆棚了。
沈彩鸾今儿个参加诗会,本就被气的不轻。沈家是扬州首富,她从小被捧着长大。这些日子,沈家流言蜚语不断,好不容易爹爹醒了,大哥回了府,家里上了正轨。
沈彩鸾实在憋家里窝的烦闷,这才参加了个诗会。
不曾想,诗会那些人明里暗里嘲讽表哥江郎才尽、少年成名不是好事。
沈家家大业大,从前许多商户家看沈家脸色过日子。如今,顾鸣这年轻小辈儿掌控沈家,很多豪门大户都咬他们一口,分羹食肉。
沈彩鸾多日未出,自然不知扬州城里的情景。从前,许多跟她交好的塑料姐妹反过来嘲讽。这也便罢了,沈彩鸾压根儿不在乎,她从小到大也没什么好名声。
可,骂她可以。骂表哥,那是怎么都不成!
于是,在诗会上跟人家吵架撕逼。路上觉得烦闷,打算逛逛买东西的沈彩鸾,迎面撞上王八蛋们聚众欺负可怜无助弱小的表哥。
表哥一个人,衣衫单薄,被众人攻击。
沈彩鸾母性爆炸。
可怜无助弱小的……顾鸣?男人清隽好看的眉目带了三分笑,笑意清雅淡泊:“鸾儿,我来吧。还轮不到你来保护我。”
沈彩鸾一偏头,像发怒的猫呲牙,狠狠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心上人,“你闭嘴!”
“敢欺负我未婚夫,你们找死!”
顾鸣:“……”
他无奈扶额,头一次被保护,感觉有些奇妙。
“阿夜,去给我叫人!本小姐今天把他们打到满地找牙!爹妈都不认识!”沈彩鸾撸袖子往上冲,小腿蹬啊蹬,原地踏步。
顾鸣一只手按住小姑娘肩膀。眉眼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清隽温暖,“鸾儿,给表哥一个表现的机会?”
沈彩鸾原地蹦跶两下没蹦动,大眼睛茫然四顾,后退了——不对呀!表哥这病秧子一直蔫蔫的,没力气。她可是真真正正习武,打架。揍满一条街纨绔子弟的。
“就凭你,要跟我们斗。”梁文德笑的险些岔气儿,那几个学子一样,笑声嘲讽。
阿夜领着好几个家丁风风火火往这儿冲,举着棍棒,“快快快,给我上!保护公子!”
双方在这对质,大街上早呼啦啦跑了个七七八八。
一双双眼睛躲在窗户后边儿偷偷看。
“且慢动手!梁公子,顾公子,大家都是读书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不远处,又跑来几个年轻学子,顾鸣挑眉:今个儿这是闹哪出?
这几个学子穿着不同制式的书生衫。明显来自不同的书院,今儿个全都凑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