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亭已经想到挨板子后,给自己找出路了。麻木地端起药碗,匍匐着跪倒床边儿。
一只骨节分明又修长漂亮的手掌,捏住碗沿儿接了过去。
药碗不重,被苍白无力的手指接住,颤颤巍巍的。碗中药汤随着动作在轻轻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翻落在床榻边儿上。
四个小侍从的心跟着碗里的药汤摇摇晃晃,提起了小心脏。
云亭呼吸停滞,君上?该不会是想假装喝药,故意打翻它吧:“君上?,奴来伺候您喝吧。”
病态苍白着脸,无力斜倚床榻软枕的美男子悠悠望来。
黝黑深邃的瞳仁被墨水浸染过,有清冽如刀的秋霜冷淡。
云亭心揪了下,默默在冷淡寒霜的目光里低下头。
今日的君上?似乎……他们跟在君上?身边,见惯了君上?仙人般出尘傲骨的姿态。
俊美非凡的面容看习惯了,早不觉得稀奇。今日被扫了一眼,云庭突然有种被看穿的心惊肉跳感。
他?忍不住偷偷抬眼去撇顾鸣。
俊美昳丽的青年动作缓慢却坚定,药碗被无力的手腕儿拖着。苦涩药汤一线入喉,青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喝完了,随手将空碗递过去,淡淡道:“煎药得调火候。”
“这服药的火候未到,只将药汤里的药效发?挥到了七成。”青年连说话很?费力,但他?说的很?缓慢,忍受着喉咙刀割般的痛楚,一字一句:“再煎这幅药,多熬半个时辰,要两炉清水煎熬出一碗汤。”
?
四个侍从呆愣住,云庭抱着空碗,傻乎乎的。
顾鸣:这四个看起来都不聪明。
“依照我吩咐的做,听见了吗?”他?微微加重语气,话语里带上了毋庸置疑的威仪冷淡。
“顾郎。”沉稳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满室安静,同时,四名侍从个个儿抱着东西,扑通跪倒在地,高?呼:“陛下金安!”
踩着满地玉砖华翠,行进来的女子玄黑色绸衣华贵美丽,胸襟口绣着金凤,凤唳九霄,展翅欲飞。
通身沐浴在火焰里,便如其人。
眉目如画,满身贵气。丹凤眼狭长挑高?,琥珀色的瞳仁清透极了。
她满身无丁点多余装饰,玉冠束发?,露出光洁额头。手撩起床边帐幔,满眼欢喜地看顾鸣:“顾郎,你终于醒了,叫孤很?是担心。”
昭惠帝眼眸有蜜一般的欢喜和倾慕。
欲要抚摸男子苍白无血色的面颊,顾鸣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躲了开?去。
同时,手指轻轻按住太阳穴,微微低垂眉目,嗓音透着沉闷:“头痛。”
昭惠帝失落地蜷缩起手指,垂落下来的手掌捏得紧了些,又被她颓丧无力地松开。
什么都没发?生般轻笑了声,“齐太医,来给顾郎瞧瞧。”
“可是好了?”
早候在门口的齐太医匆匆提着药箱进来,满头华发,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她先恭恭敬敬给陛下请安,又给沉默不言的君上?请安。
“还请君上?伸手,让老臣给瞧瞧。”齐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平日里给昭惠帝把平安脉的。但自从有了这位君上?,他?突然降职,成了君上?的专属太医。
可惜,每次瞧病的病人很不配合。
齐太医表面儿问顾鸣,实际在暗示昭惠帝。
——麻烦您把君上?的胳膊抽出来,按在边儿上好,让老臣把脉。
说完这话,齐太医头也不瞧,就半跪在地上。
心里早预演好了接下来的一幕幕。
陛下好心好意温柔劝慰,耐性十足。君上?默不吭声,冷嘲热讽。陛下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强制动手按住君上?……
每回给君上?瞧病诊脉都要闹这么一出,他?都习惯了。
齐太医跪着,感激自家老?头子。
有远见,提前?给我绣了厚厚的护膝。
“齐太医?”顾鸣伸手,那跪地老太太久久不抬头,他?轻声开?口:“麻烦了。”
“哦,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老臣该做的。”齐太医机械僵硬地跪地起身,把脉。
——今个的君上?抽风了?这么好说话呀!
大殿里安静极了。
奴仆个个儿诧异得不行,包括昭惠帝。
她眼神灼灼望着安静垂眸的俊美红裳青年。眼里灼烧的火似岩浆滚烫,要将那男人整个都烧起来。
直勾勾,充满赤~裸的占有欲,顾鸣满身难受,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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