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再次失去她,浑身血液仿佛都在倒流,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袭遍全身,从里到外都是冰冷,如坠冰窖。
“文若,所谓的冷静,不过?是未到痛处。”
男人涩然的嗓音,像是在压抑着?偌大的痛苦一般。
说?来?说?去还是要走。
陆君平觉得自己是没办法再和他沟通下去了,索性手中折扇一丢,提起置在一旁的佩刀:“我不管你在发什么疯,要走是吧?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再说?。”
他原以为容珺会退怯,至少会犹豫,没想到容珺居然毫不迟疑地拿起腰间的铁笛,一副真要与他动手的模样。
艹!
陆君平瞬间冷静下来?,飞快地将手里的刀丢到一旁,抬手制止:“且慢。”
他可?打不过?容珺,尤其?是发疯状态下的。
“我不信你明知那个小通房想走,却什么都没做,子?玉,你肯定还有留有一手,你冷静点。”
“有,但我不放心,此时我若不回京,一旦她真离京,天大地大,我何?处寻她?”
“?”
所以你明知她要逃,还要让她逃究竟是闹哪样?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陆君平简直快被气死,还想再说?什么,容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营帐。
“站住!”
容珺去意已绝,陆君平眼见人是拦不住了,也不管他会不会真和自己动手,直接刀一提,冲出去和他缠打起来?。
陆君平想,自己若被容珺所伤,起码有回京的理由,明帝也许会生气,但只要推说?是切磋时不小心误伤,再生气也不会要容珺的命,总比容珺抗旨离营,必死无疑的好。
明帝对他过?于偏爱,太子?储君之?位明显受到威胁,不知派了多少人盯着?他和容珺,就准备趁他还未站稳脚跟,先卸掉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若卸不掉也得先拿捏在手里才行?,容珺这一走,那无疑是给太子?送上一份大礼。
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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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君平提着?刀冲容珺冲上去时,已经做好他还手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小子?根本没有还手,反而直直撞到自己刀上。
容珺身手,在凌国可?说?数一数二的好,不可?能躲不开,陆君平当下就反应过?来?,猜到他想干嘛,想收刀却已来?不及。
锐利的刀锋刷地穿过?容珺左边肩头,温热猩红溅到两?人脸上,鲜血淋漓,怵目惊心。
“你真他娘的疯了!”饶是陆君平脾气再好,见他如此,也忍不住暴了粗口。
他知道容珺是故意的,甚至很可?能在听见那小通房不见时,就想要这么干了,所以方才才装做一副要与他动手的模样!
容珺漠然抬眸,仿佛嫌陆君平下手不够重,猛地捉住他手上的刀,再朝自己肩头狠狠一捅。
鲜血喷溅在男人昳丽绝伦的脸庞上,衬得本就倾倒众生的脸庞绝美如画,妖异非常。
男人的面容有一瞬扭曲,下一瞬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微微笑了起来?:“文若,我想回京。”
“艹!”
陆君平眼瞳一颤,吓得连忙扔掉手里的刀,扭头放声大吼:“军医呢?来?人,赶紧给我把军医叫来?!”
他知道容珺对那个小通房不一般,却不知道他已把人看得这么重,重得连命都能不要,还疯得不轻。
那小通房是给容珺下了情蛊是不是?
回过?头,陆君平猛地倒抽一口气,见容珺试图拔刀,扩大伤势,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儒雅清隽的男人被打得偏过?头去,唇角渗出血来?。
陆君平火大的攥起他的衣襟,咬牙切齿,低声怒道:“够了!行?了!你给我适可?而止,回京,我即刻想办法将你弄回京!父皇那边我来?搞定!”
容珺抬眼,像以前两?人每一次的闲聊一般,微微一笑:“多谢殿下。”
漂亮清隽的眉眼极为温柔,笑若春风。
要是他左肩上没插|着?一把刀,浑身是血,陆君平都要以为自己此时其?实正和容珺在茶楼里喝茶了。
“你再把自己往死里弄,待会儿连马都骑不了,你那个小通房照样找不回来?!你给老子?冷静点!”
容珺笑:“殿下金口已开,臣岂敢不从。”
“……”你刚刚发疯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陆君平简直没脾气了,张了张嘴,想破口大骂,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容子?玉,我认识你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你其?实就是个疯子?呢?居然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
“真是长本事了你!”
“谢殿下夸奖。”
“……”艹!老子?是在骂你不是夸你!
-
容珺的伤很严重,军医并不建议他在此时回京,陆君平原想亲自驾马载他回京,没想到容珺嫌两?人骑一匹马太重,会拖累速度,坚持自己骑。
陆君平差点又要骂人,觉得自己一辈子?的修养都毁在今日。
一路上,两?人不知跑死多少马,陆君平只知道容珺的伤口早就裂开,要是没能在城门关上之?前赶回京,这个疯子?今晚就要死在荒郊野外。
所幸两?人赶在最后一刻进了城。
陆君平见容珺要直接回国公?府,立刻上前将人拦下:“把你的人叫来?,去我府邸。”
容珺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不发一语。
陆君平一直都知道容珺很有气人的本事,就是不知道居然也有被他气的这么一天。
“你听我的,你这身伤回去,就算言官不弹劾你,你那个继母也会要亲自到我父皇面前说?上一嘴,子?玉,现下城门已关,你先弄清楚那小丫头是否离京,再从长计议。”
城门已关,城中大半人家已熄灯入眠,唯有纸醉金迷之?地灯火通明,街上行?人寥寥。
容珺身上带伤,为免引人注目,披着?披风,只有在夏夜微风掠过?时,偶尔带起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陆君平透过?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容珺的披风正滴滴答答的淌着?血。
他知道此时容珺已没什么力气,正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把人掳回府邸,就听容珺松口:“好。”
容珺伤口包扎好之?后,陆君平就离府了,他还得进宫和明帝交待一切。
张识的人也在陆君平离开没多久,就赶了过?来?。
赶过?来?的,不止有张识,还有被容珺安排在云娆身边的两?个暗卫。
两?名?暗卫都受了不轻的伤。
容珺不用?问,已然知晓结果。
他的娆儿已经走了,她不在京城,又一次狠心地抛弃他。
容珺一路奔波,早已耗尽力气,就连想上前踹一踹那两?名?暗卫,问他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也无法。
他斜倚在拔步床上,薄唇微抿,神色极冷,长长的睫毛半落下来?,俊美的面容因失血过?多,显得格外苍白。
“是谁?”
容珺问得言简意赅,两?名?暗卫却是双双跪地答道:“丞相府二公?子?,温延清。”
温延清。
容珺眸光微闪,这个名?字出他的意料之?外。
一想到温延清的浪荡不羁,男人狭长凤眸蓦地涌现狠戾杀意。
“你们是被他身边的暗卫打伤的?”
暗卫摇头:“温二公?子?身边没有暗卫,是他亲自与我们交的手。”
容珺懒懒撩起眼皮,要笑不笑的睨着?他们:“人一打二,你们还输了?”
两?名?暗卫惭愧地低下头。
“输了便罢,居然还连他不是温延清都不知。”
声音虽带笑,却冷得似三九隆冬的湖水,听得人心底渗出寒意。
容珺连发火的力气也无,就连此时盘问暗卫都是吃力,背上的衣衫早被冷汗浸湿:“温二不会武功,此人可?还有何?特?别之?处?”
“没了。”
容珺忽地咳出一口血来?。
“将军!”张识忍不住想上前,却被男人凌厉如刀的眸光给制住。
“将军,我已派人朝云娆姑娘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寻,相信很快就会有云娆姑娘的下落。”张识不敢动,只敢说?。
容珺恹恹的闭上眼:“说?。”
“她出门之?后,发生的一切,全都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此时他已不指望这些人,只能靠自己。
张识不敢有所隐瞒,巨细靡遗地娓娓道来?,说?到三公?主驾临大慈恩寺,容珺忽地打断。
“三公?主?”
“是。”
三公?主是明帝最宠爱的女?儿,从小就被养得无比娇气,就连节日里的宫廷宴席都不爱出席,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到人山人海的大慈恩寺。
是谁能那么有本事,策动得了她?
拔步床上的男人眉头微蹙,双眸紧闭,毫无血色的薄唇紧抿成一直线,安静得就像是睡着?了。
饶是如此,跪在榻前三人依旧不敢有半分懈怠。
子?时刚过?,陆君平从宫里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诡异的景象,容珺侧卧榻上,似是入眠,底下三人跪得挺直。
陆君平上前,想探探容珺有无发烧,看似沉睡的男人却蓦然撩起眼皮:“殿下回来?了。”
“……”早晚被你吓死。
陆君平伸到一半的手抖了下,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
简单询问底下三个人之?后,陆君平很快就发现让容珺陷入纠结的盲点。
“你之?前不是说?,那小丫头与钟钰来?往频繁,而钟钰身边身手好到能一个人打你两?个训练有素暗卫的,也就只有岑煊办得到,你为何?要纠结三公?主及温延清?”
“岑煊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易容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他们明显就是岑煊丢出来?的烟|雾|弹罢了,你素来?聪颖,善于运筹帷握,怎会如此轻易就被带偏?”
陆君平从没见过?这样的容珺。
那个战场上能识破敌军各种诡计陷阱,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居然连这般简单不过?的小计谋都看不透。
容珺微怔,缓缓闭上眼,眉眼间除了疲惫之?外,还有着?隐忍的痛苦:“多谢殿下提点。”
陆君平不忍再说?。
他知道,这是关心则乱。
那个叫云娆的小通房逃了,那个向来?是众人中最为从容冷静的男人早已方寸大乱。
-
翌日。
明晖堂的伙计刚打开大门,准备迎客,就见门口站了个人。
男人一袭精白锦袍,姿容不俗,气质非凡,伙计见他肩上缠着?渗血的绷带,脸色苍白得厉害,不疑有他,很快就将人迎了进去。
钟钰还没到,她尚未出阁,平日夜里不会留宿明晖堂。
等她出现时,容珺已经饮了大半壶的茶水。
她初看背影,没认出人,直到走到男人身边。
钟钰没想到容珺会在这,差点吓得拔腿就跑。
容珺不是出城巡营了?怎么又回来?了?难道阿娆也被抓回来?了?
“容、容大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钟钰笑容勉强。
“昨日巡营路上,不小心受了伤,太医说?,得来?一趟明晖堂,让钟大夫瞧一瞧,这伤才好得快。”
容珺笑容一如往常的温柔,语气温和,如沐春风,可?不知是不是钟钰自己心虚的关系,她居然有种被阴冷的毒蛇盯上的感觉,骨寒毛竖,有些不舒服。
“我又不是神仙,容将军真会开玩笑。”
钟钰干笑几声,心里早已慌成一团,四处张望想找伙计,让人快去岑府找岑煊问个清楚,却发现明晖堂内竟无半个伙计,就只有她和容珺,安静得可?怕。
容珺慢条斯理的起身,缓缓走到大门前,不发一语的关上。
钟钰听见关门声,一颗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飞快地拿起一旁的笤帚,浑身不受控的发起抖,害怕的往后退去。
“容将军这是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你别乱来?。”
容珺极轻的低笑一声:“钟大夫为何?这么害怕?我做了什么?”
钟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她知道云娆跑了,她怀疑他要来?杀人泄恨吧!
容珺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钟大夫别担心,你是娆儿的朋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问你,娆儿去哪了?”
钟钰自然不会出卖好友,打死也不说?。
容珺也不多问,微微颔首:“既如此,只能请钟大夫暂时到我那做客,失礼了。”
钟钰尖叫,拔腿就跑:“你敢伤我,阿娆知道会恨你的!救命──”
话?未落,人已倒地,晕了过?去。
姿容如玉,宛若谪仙玉人般的男人仍站在原地,负手而立,身姿如松,鸦羽般的长睫下浮现浓浓郁色,喃喃低语:“恨我也好。”
-
容珺没有回国公?府,依旧住在陆君平的府邸。
岑煊一有空就会到明晖堂,几乎是在钟钰消失没多久,就冷着?脸前来?拜访陆君平。
陆君平昨夜忙到很晚才睡,这时才刚用?完早膳,一听到岑煊来?访,蓦地扭头看向坐在罗汉榻上若无其?事低头品茶的容珺。
“你动了钟钰?”
容珺笑了笑,没说?话?。
他不说?,陆君平也知道答案,岑煊虽是他名?义上的表哥,两?人却没有私交,绝不会无故跑来?找他。
陆君平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你疯了吗?你现在伤成这样,跟岑煊动手没好处。”
容珺低首浅笑:“他敢动我的人,我自然也敢动他的人。”
陆君平几乎崩溃:“不是这个问题,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容珺伤口疼,维持不住平时大马金刀的坐姿,倚着?引枕往,懒洋洋地右侧一靠,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的落在他的脸上,打上一层阴影,教人看不清神情。
“打了我,他见不到钟钰,打死我,他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他的人。”
“大不了一起死,不亏。”
作者有话要说:陆君平:艹!老子还不想死啊!
钟钰:阿娆救我呜呜
岑煊:动我的人?你死了。
容珺:来互相伤害啊:)
云娆:嘿嘿嘿自由了好开心~
入v之后,日更不断,有事情假,尽量稳定日六,也就是双更,不过我通常会发在同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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