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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与荣国公不欢而散之后,容珺再没回过国公府,即便私宅被毁,他也始终暂住在陆君平府邸。
他被温家人送出府后,上了马车,却告诉陆君平他要回国公府。
陆君平定定看了他许久,有些无语:“你离家多日,回国公府必又然又要挨家法,挨了家法,伤上加伤,你要如何跟云娆交待?你还想不想见她了?”
容珺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我已经答应皇上要回去了。”
钟院判替他处理伤口时,那手劲与力道,远越不?如钟钰那般小心翼翼,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下手重得很,早就痛到没什么知觉的左肩,此刻居然隐隐作痛。
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云娆刚才红着眼的模样,心口也跟着丝丝拉拉地疼了起来。
容珺双眼紧闭,难得有些狼狈地勾了勾唇角。
真是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陆君平听见容珺的话,却是立刻皱眉,当下就明白过来,霎时哑口无言。
许久,他才微微叹了口气,吩咐马夫改道国公府。
“我同你一起回去,你都在我府邸打扰了那么多日,我打扰你们荣国公府几日应该不为过。”
容珺知道陆君平这是在帮他,不?由得抿唇浅笑:“自然不为过,七皇子肯赏面,寒舍蓬荜生辉。”
陆君平假笑:“不?敢,你那继母可是长公主,比我还尊贵。”
容珺顿了下,难得朗声大笑起来。
荣国公听到下人禀报,说大公子回来了,即刻怒气冲冲地提棍去到飞羽苑,长公主随后而至。
果然不然,荣国公一到飞羽苑,就如陆君平所言,要动家法。
长公主原本想看好戏,没想到七皇子却跟着回来,不?由得皱着眉上前,苦口婆心地劝阻荣国公。
她向来好面子,在外人面前更是慈母形象,最是护着容珺,断不可能放任荣国公在七皇子面前将家丑外扬。
荣国公被长公主带回寝间后,终是再憋不?住一肚子的气:“殿下,难道你没听传闻吗?今日皇上在赏花宴上,亲口指派那孽子去当五公主的贴身侍卫,当公主的贴身侍卫能有什么前程?更别提那个五公主根本就不?是皇上的亲女儿,我就算能不计较他有家不归,这件事我也不?能就此善罢罢休。”
长公主哪里不?知道,她听到容珺如此自毁前程的消息时,不?知该有多开心。
“你不?善罢罢休又能如何?难不成要违抗圣旨?”
荣国公不说话了。
他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大儿子的官位都比他高,他拿什么违抗圣旨。
长公主轻笑了笑。
荣国公现在还不?知道那位五公主的容貌,生得与当初容珺身边的那个小通房一模一样,要是让他发现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堕落,怕是要被活活气晕过去,甚至有可能大发雷霆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凌国一向以孝为先,一旦荣国公赶容珺赶出门,到时容珺便真的前程尽毁,就连皇上也容不得他。
思及此,长公主又是莞尔一笑。
她突然有点开始期待两日后的公主大典了。
翌日。
温斯年得知云娆要随着岑煊回岑府,面上难得显露担忧之色。
云娆临去前,他有些不?放心地交待:“要是阿婉……”他顿了下,改口:“要是你母亲说了什么不?动听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十多年前她就得了失心疯,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像个正常人,坏的时候……”
温斯年说到这,忽然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的妹妹温婉也曾是进退得宜的大家闺秀,这十多年来,却是活得不?成调。
温斯年怕云娆见了温婉时会难受或是难堪,简略地跟她解释了下她的生母温婉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温婉为威永侯嫡女,这一生,哪里都如意,就连夫君也是她亲自挑选的,偏偏唯独在子嗣上,由不得她。
她虽是带着十里红妆的嫁妆,低嫁给了一个出门寒门的探花郎,所有人都不看好她这门亲事。
幸好这探花郎没有辜负她的真心,对她情?真意切,甚至在上门求亲时当众发誓,愿与温婉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
这个探花郎就是岑铮,两人成亲之后也的确鹣鲽情深,羡煞旁人。
可偏偏就在温婉生岑煊时,遇上了难产,后来虽然母子平安,大夫却直言她日后恐难再有子嗣。之后几年,果然如大夫所言,即便幸运地怀上了孩子,却每次都没能熬过三个月,孩子就没了。
她的身子本来就因?为生岑煊时大受亏损,接连流了几次孩子之后,更是大不?如前,岑铮不愿她受苦,久而久之,鲜少留在她房里过夜。
如此过了一年,温婉终于忍不?住抹着眼泪质问岑铮,问他是不是在外头养了外室。
说自己不?是不能容人,更不会?怪他违背誓言,若是他真在外边养了外室,直接抬回府当小妾便是,不?必如此偷偷摸摸,还坏了自己的名声。
也不?怪温婉这么想。
岑铮没有纳妾,就只有她一个正室,可是他这一年来,虽然一样为她四处求医,想办法调养她的身子,却一次也没有碰过她。
正常男人怎么可能忍得住这么长的时间,都不碰自己心爱之人?府里又没有小妾,温婉自然只能往外想。
岑铮哭笑不?得,耐心解释,温婉却听不进去。
她从小就特别喜欢小孩,尤其喜欢女孩,哥哥温斯年头一胎就生了个女儿,她不知道有多羡慕。
温婉是生性要强,除了新婚之夜,还没在岑铮面前哭过,岑铮一见她哭就乱了方寸,只能手足无措的哄着她。
这哄着哄着,自然又是一阵云雨,百般地温柔缱绻。
没多久温婉如愿有了身孕,不?止温婉有了身孕,就连温斯年的妻子与已经进宫当妃嫔的温昭昭也在差不?多时间有了身孕,可说三喜临门。
但也为此,岑铮跟温家人都比她还紧张,就怕这次孩子又没能保住。
怕温婉只能眼睁睁看着与自己同时怀上孩子的嫂嫂和妹妹生下孩子,又要伤心欲绝。
幸好,温婉孕期虽然百般折腾,害喜严重,甚至为了保住孩子,直到平安生下孩子前都不敢随意下榻。
可说有孕多久,就卧榻多久,害喜更是从未断过,可说一路吐到生。
温婉为了这个孩子,被折腾得不?成样,叫岑铮心疼不已,所幸十个月后,孩子平安落地,还如温婉所愿,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这个在众目期盼下诞生的小姑娘,自然很快就成了温岑两家的心头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温婉就此一生顺遂,一家四口幸福美满之际,没想到就遇上了大事。
她拼了半条命,盼了五、六年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女儿,居然被逆贼误认为三公主,被当街掳走,就此下落不明。
温婉亲眼见着女儿被掳走,大受打击,就此一病不?起,没多久之后就得了失心疯。
她无法接受女儿没了的事实。
她承受不起,那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宝贝啊。
“再?之后的事,你应该都清楚了。”温斯年说。
温斯年早在说这些话之前就屏退左右,屋里只有云娆与岑煊在。
云娆听完之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母竟然为了生下她,费了这么多心力,又吃了这么多苦。
其实当她得知自己才是岑氏夫妇的亲生骨肉时,心中是有怨的,即便后来得知岑时卿是皇上强硬塞给他们的,也仍然是难过的。
毕竟他们对岑时卿那么地好,岑母甚至明知道岑时卿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将她当成心头宝。
所以她不?想当岑家的女儿,她选择了认温斯年为父。
她在心底,是不原谅他们的,但听完生母的过往之后,她突然茫然了。
温斯年见她情绪低落,不?禁来到她面前,温声安慰:“知知无需自责,当年是阿婉不?顾一切非要生下你,她虽然为了生你,吃了许多苦,但那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阿婉自己的选择。我还记得当年岑太傅曾经跟我说过,阿婉怀着你时,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话,甚至觉得很幸福,因?为这一次她终于能保下你,让你平安出生。”
云娆心中异常沉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勉强的笑了笑。
温斯年不?再?多言,摆摆手,意示岑煊可以带着云娆回岑府了。
兄妹俩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岑煊见她离开相府之后就一直不说话,敛目沉思片刻,沉声道:“如果你现在不想见爹和娘,不?想去岑府,无需勉强自己,我即刻让人打道回府。”
云娆静默片刻,低声说:“其实我当初说想要见岑夫人,只是想当面问她,为何她认不?出岑时卿并非她的亲生女儿。”
岑煊微微敛目,欲要解释,却又听见她自顾自的说下去:“但刚才听完爹的话,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因?为她需要一个可以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
岑煊向来冷峻淡漠的眼里难得浮现一丝痛苦。
“那你还要岑府吗?”
“要。”
她要去岑府,不?止是要看她的亲生爹娘,还要看看那个前世今生在她面前始终耀武扬威、盛气凌人的岑时卿,现在究竟变成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容珺:公主大典怎么还不结束?等不及了!
云娆:……慢慢等吧你!
容珺:QAQ
温延清:呵,活该。
岑煊: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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