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司灵把谢棠扶上马车后,调笑道:“还装醉?”
谢棠却是浅浅笑了声,眼睛里很是清明,已经不复刚刚的朦胧。少年公子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棠年幼,不好去那等风流迷醉之地,又不愿惊扰诸兄雅兴。只好出此下策。”他想了想又道:“况红颜金粉过眼成灰,熠熠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尽是法身。我又何必进那等枯草场?”
徐司灵道:“你这说法竟是有趣极了!”他抚掌大笑。“不过一会儿把你送回家后我还是要回去赴宴的。我正在绘制一幅歌舞图,此次邀请的那位绯茗姑娘的舞姿一绝。我可不能错过。”
谢棠道:“那就祝愿徐兄得以抱得佳人归了。”
在文会后,谢棠在家里足不出户,目不窥园地读书读了好几日。因此他并不知,他作的赋,沈罗之作的诗,徐司灵的画以及一位姓林的士子誊抄文稿是极其清隽的字如今在杭州城中已经名声大噪。甚至都有书商开始印他们当日的文集。
因文会在寒山寺旁举办,因此这文集便叫《寒山集》。沈罗之在给众人递了帖子问了大家的想法后同意了印刷《寒山集》出售。这件事情他和杭州有名的长生书局议定。不久后就派人把各自的润笔送了过来。
八面玲珑,是个人物。
七月十六
谢棠早早地起来,换了一件青色的棉布长袍,戴上一顶同色四方儒生巾。身上再无其他修饰,腰上挂着一块羊脂白玉。
“少爷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素净?”令叔笑道。
谢棠抚平以上的褶皱,道:“今天博山书院的白大儒将在苏堤讲学,我去听听。”
到了苏堤旁,有童子把谢棠引进一座小楼。
因白大儒此次讲学是私人讲学,只给一些江南名宿下了帖子。这里面功名最低的都是举人。所以小楼里并没有太多相熟面孔。若不是看在李东阳和谢迁的面子,恐怕谢棠不会有来到这里的机会。
谢棠坐在蒲团上,等到来听学的人来齐了,白大儒才姗姗来迟。
白大儒本名白握瑜,是江南世家子弟,才学出众。在成化年间考中进士,有感于朝政混乱,在翰林院里待了十多年。后来父亲去世,回乡守丧。醉心山水,在也没有重回仕途。
因他才学出众,被博山书院的山长请去做夫子。门下弟子优秀者数不胜数。如今,他评析的《论语》被江南仕林推崇。此科考试里,不少题目都与他的主张有关。
谢棠坐在蒲团上,很认真地听着白握瑜的讲学。能够聆听一位醉心学术的老人家对经典的认识,这样的经历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让人珍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