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韩文的狙击失败并没有浇灭刘瑾复仇的决心。反而把他刺激地更加疯狂。
正德二年,刘瑾怂恿皇帝把奸党姓名制造成名册。阁臣以刘健、谢迁为首,而尚书则从韩文开始清算。
剩下的如同张敷华、杨守随、林瀚等一共五十三人,全部被刘瑾写到奸臣贼子的名册里。
谢棠收到宫内传出来的消息后立刻进宫,高凤提点他道:“大人若是来为刘,谢两位阁老请罪。陛下会应允的。”
高凤显然没有错过在刘瑾说要把两位阁老写进去的时候皇帝的犹豫。
然后他继续道:“大人切莫提及韩尚书。要不然大人恐怕不能心想事成。”
谢棠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只剩下如同寒冰的冷静。
“多谢公公提点。”
高凤听到这句公公,因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也不是十分失落。但是不得不说,他也是想像张德延一样,拥有一位位高权重的政治盟友,从而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的。
谢棠进到谨身殿,没有直接跪下痛哭流涕地去求情。而是直接向皇帝谢恩。
“臣谢陛下在大朝会上的多加回护,也多谢陛下信重臣,让臣居于这么重要的位置。”
朱厚照听到谢棠的话,心里讶异。他本以为谢棠是过来为了那些文官求情的,却没想到谢棠却是来向他谢恩。
他是个随心所欲之人,好奇也就问了。于是他问道:“你不为谢大人等诸位大臣求情吗?”
谢棠抬头,毫不怯惧地看向皇帝道:“陛下真的觉得臣阿翁有罪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听着就让人难过。他平素多称谢迁为祖父,叫这么亲近的一声“阿翁”的时候少。而在如今这个情形,他唤的却是阿翁。
无非是赌一赌父子天伦。
“阿翁与先皇,死生之交。臣不敢言阿翁了无罪过。然而阿翁为国为民的一颗忠心,却始终都没有变过。”
“阿翁脾气耿介,说话并不好听。”谢棠继续道。“然而阿翁对待陛下的心,就如同对待不听话的臣一样。”
“先皇待阿翁,如亲如友。阿翁在先皇面前随意惯了,结果到了陛下践祚之时,只有把陛下当作子侄后辈的心,却忘了君臣本分。实乃大罪,臣又怎敢辩驳?”
谢棠跪下磕头,实实在在地磕了下去是响亮的一声。抬起头后红了一大块,甚至连皮都有点破了。朱厚照看了都觉得疼。
他看着当年光风霁月、锦帽貂裘的公子跪在下面,眼眶泛红,哑着嗓子道:“臣不求陛下原谅阿翁和刘大人,只求陛下莫要去谱什么奸臣名册。求陛下……”
他还没说完,泪就流了下来。他继续道:“求陛下保住臣祖父的晚节。祖父年纪大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臣以孝顺孙子的名义恳求陛下,求陛下给臣阿翁一个体面。不要让他有朝一日会死不瞑目。”
朱厚照心里已经十分难过,他从未见过谢棠如此狼狈的模样。他起身把谢棠扶了起来,喊张永让他去请太医。然后亲自取了一盒极好的金疮药,为谢棠亲手涂了药。谢棠本想推辞的,朱厚照却不允。
涂好后,朱厚照问他:“疼吗?”
谢棠在皇帝面前从来都表现的很“诚实”。他道:“疼。”
朱厚照道:“疼你还磕得那么用力!”
谢棠不说话,只是笑笑。
朱厚照在宫人捧着的瓷盆里洗了手,然后拿起张永亲自捧着的巾帕擦了手。
他道:“你就是看朕舍不得你受伤,所以才这么肆意妄为!”
谢棠道:“臣惶恐。”然后他扯起了一抹笑:“陛下尊敬老师,这是好事。”
朱厚照道:“不用再说了,朕允了夫子的请求就好。朕会让刘瑾停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