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却老神在在地道:“审问之事,自有刑部主官在。内阁插手,不合适,不合适。”
一时之间,杨门和谢、李二家的门人又吵了起来。
此时众人皆知,张则之是保不住了,但是这案子的主动权,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刑部主官可是谢棠的小叔祖,若是落到刑部手里,只怕会被定成死案。
朱厚照看着朝臣吵成一团,也不说话。只是在最后时刻问道:“谢大人,你说该怎么办?”
在公开场合,朱厚照是不唤什么老师夫子,一律唤大人的。
谢棠仍旧是坦坦荡荡地看他:“如此大案,应交由三法司会审。”
众人一瞬之间都安静了下来。刑部尚书是谢迪,督察院也有谢家的人手。但是自从孔家人升迁外放之后,大理寺的官员和谢家素来都是没什么关系的。
谢伯安如此,到底是还有什么别的他们没想到的谋算?还是真的君子坦荡荡,没有丝毫阴私可言?
众人看着那个年轻的阁老,思绪万千。而他却仍旧是站在那里,坦坦荡荡地笑。朱厚照却是觉得谢棠果然是个君子,不是故意要来找舅舅麻烦的。只是舅舅太贪了,以后一定要严加约束。
于是他道:“就按谢大人说的办。”想了想后他道:“查抄张则之府和宁国将军府。至于寿宁侯府……”
张鹤龄还没等皇帝说出口,就跪在金銮殿里痛哭流涕道:“陛下,臣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臣罪该万死……”
“你的确是罪该万死!”朱厚照想着锦衣卫递上来的供词,那可是通敌卖国之罪,舅舅他怎么敢?!
可是一想到母后,他心底又软了些。他道:“舅舅家也要查的,但是还请照顾一下寿宁侯府。金太夫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这件事情是谢大人兵部事,就由谢大人参与查案。”
“杨阁老监督。”
众人听了朱厚照前面的话,还以为这次是真的要收拾张鹤龄了。没想到竟然又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而让谢棠主审,杨廷和监督。只怕这两家,是要真的交恶了。
十年寒窗,百年官场。几代人的努力还不如有个当皇后的妹妹。真是……啧。而看现在的局势,杨家、谢家的立场都晦暗不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浪里的一叶小舟,如何在风雨之中一苇杭之?
真是无道昏君,谢棠心想。
但是他仍旧乡试没有丝毫不满,只是站在那里。一想到自己心中未竟的事业,他身上就又一次充满了力量。并且经久不息。
此时的隐忍,俱是为了未来的光明。
而此次之时,寿宁侯爷到底能不能囫囵个地保全自己,还不一定呢。
皇帝不在意寿宁侯贪财,不在意他把军械卖给蒙古人。是因为皇帝知道寿宁侯爷没有反心,只不过是贪图财货。但若是,他还和藩王勾结呢?
寿宁侯参与到晋王案中的事情,他就不信皇帝能够忘记。
朱厚照下朝后急着去皇后宫中去了,而谢棠则是带着人去查封张则之府上。
他早早就和冯琼打好了招呼,让他寻来暗哨把张则之府上看好,决不能让任何一个青年男子逃走。
从柔姨娘那里知道那沈姓幕僚叫沈罗之的时候,谢棠就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不但要把张鹤龄给拉下水。还要把当年弘治十一年时的陷害给搞成一个惊天大案。
科举是国家人才之本,而他则要借着这个人才之本好好地唱一场大戏。
当年的时候,他险些名声扫地。那么如今,收账的时候来了,他又怎么能够轻易放过这个绝妙的机会。
最好,借此再来扩张一下自己的势力,那就是更妙了。
而此时的坤宁宫,皇后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陛下,握着那个昏迷着的柔媚女子的手,气得浑身发抖。
那可是外面大臣的妻妾!皇帝竟然这么不知廉耻,不顾声名?还把这个女子送到自己的殿内来羞辱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