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储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自顾喝下。
“孜堂兄,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相国,有些习惯,还是没有变。”
这酒很苦,很涩,一点都不好喝,唯一的优点就是口感够烈够浓。
郑仁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默默说道:“得富贵不难,难得是怎么守住它。”
这酒档次不高,却有一个很优雅的名字,楚香,郑仁杰在没有考中进士之前,生活拮据,楚香是他能够喝到最贵,也是最好的酒水,年轻的时候,郑仁杰为了能够喝到楚香酒,往往十天半个月忍饥挨饿,攒下微博的钱财,去买上一壶楚香酒。
郑仁杰并不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他之所以喜欢喝楚香酒,因为这酒就像他的人生,虽然很苦很涩,但浓厚干烈,厚积薄发。
每个人,外表或许风光无限,但都有他自己的苦楚。
江南郑氏,若是十几年前,知道的人恐怕并不多,属于那种虽然数代官宦传家,但只是一个小家族,名不见经传,是郑仁杰把整个家族推到了繁盛。
一个家族,对子弟的教育是极为看重的,血缘上或许会有嫡庶之分,但是教育上,却没有。
豪门世家的子弟,要想走入仕途,有很多的途径,并不一定需要经过科举,但这只是针对极少数极少数人,家族内的那些庶出子弟,其实和其他普通百姓一样,要想出人头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科举提名,步入仕途,自己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郑仁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虽然出身望族,但身份卑微,若是不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命运,这辈子混到头,也不过是在家族分配的差事里面,混个管事的头头,一辈子辛辛苦苦下来,攒上几亩良田,些许钱财,留给后人。
郑仁杰见识到了他父亲的落魄与卑微,所以他自小便是励志图强,发奋读书,十七岁便是中了举人,此后十年,郑仁杰并没有参加科举,而是闷头读书,积累学问,因为他要的不是简简单单的进士出身,他要的是一鸣惊人。
平宗晚年,也就是赵智当上太子的第一年,这一年的科举,由刚刚当上太子的赵智负责,也就是在这一年,郑仁杰积累了整整十年,从江南来到丰京,并在这一届的科举,高中头名状元,他的那一篇上清下自明的策论,给赵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郑仁杰回想自己的这一生,前半生,无疑是刻苦而奋进的,虽然累,但快乐,而后半生,虽然一步步走到了仕途的巅峰,但除了累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任何情感了。
“人到了一定的位置,终归是身不由己。”
赫连储的声音,打断了郑仁杰的沉思。
郑仁杰看向赫连储,直截了当的说道:“陆中勋的那番作为,是你们共同的决定?”
赫连储淡声说道:“结局不会改变,但走向结局的过程,怎么走,有些分歧,我主张温和的解决。”
郑仁杰冷笑道:“你们的胃口挺大啊,一下子就要两个相国之位,吃得下?”
赫连储同样冷笑道:“我们聚集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你要怪就怪刘桀那个老混蛋,要不是他从中阻隔,早在一个月之前,我们就准备发力,直接拿下右相杨道临,取而代之,,但现在刘桀等人,与杨道临联合起来,我们在想一下子直接拿下杨道临,恐怕是很难做到了,如此,就只能找别人下手,你和贺中楷在政事堂诸相之中,实力最弱,自然要拿你们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