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话上次来这家粥店喝粥已经是一年之前的事了。他客套的把菜单递给慕别,请对方点菜,谁知慕别一眼没看,对他说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慕别在容话心中的形象在这一刹变得伟岸高大。
毕竟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第一次正经的吃饭,容话在自己能承担的范围内尽量点了几个尚能端得上台面的菜,总共加起来的价格够得上他平日三四天的花销。
容话食量不大,病也没好全所以没什么胃口,喝了小半碗蔬菜粥后就搁了筷,安静的等着慕别吃完。慕别喝粥的动作慢条斯理,一点也不像栉风沐雨的潦倒青年,反倒像哪家豪门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
两个人解决好温饱问题后,容话又带着慕别坐了一段公交车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日常必须的生活物品。尽管容话一直竭力克制,但出了超市之后,他和慕别一人手里还是提了一个不小的购物袋,又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买完东西后,两人准备原路返回家。在公交车站等车时,慕别却突然从裤子口袋里一边摸出了一盒药递给容话,说:“你先回去,记得吃药。”
容话低头一看,发现是一盒感冒药和一盒消炎药,以及一盒夹在两者之间的润喉片。
他愣了一下,忘记伸手接过来,慕别便把几盒药又放进了购物袋里,连同袋子一起递给他,说道:“这是用你剩下的零钱买的,你知道的我没钱。”
他们两人刚才吃饭结账时找回了几十块零钱,容话想着慕别身无分文就把零钱给了对方以防万一,万没想到对方却用这笔钱给他买了药。
容话抿了抿唇,语气有些不自然的说:“钱是给你的。”
“是你给我的。”慕别指了指后面来的公交车,“好了车来了,你快上车先回去。”
容话不解:“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慕别道:“我该去赚钱了。”
容话微垂着眼睛,站在原地没动,等到同站等车的行人全部上了车后,车站霎时只剩下他和慕别两个人。
容话仰头看向慕别,郑重其事的说:“你别再去酒吧拉二胡了,那个地方很乱,像罗复笠那种人有很多。”
慕别眼珠转了转,不知联想到什么,顺着容话的话往下说:“但是我听说那边来钱快。”
容话提着购物袋的手紧了紧,沉吟道:“……那个地方,不是靠拉二胡来钱快的。”他就差没把话挑明了说,“一旦陷进去,你就很难抽身的。”
慕别神色温和,安静听着容话讲完。
容话见慕别沉默,害怕对方真的为了钱脑子一热走上邪路,因为人穷困到极点时什么想法都生得出来,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他心里着急,说话便有点语无伦次:“你拉二胡拉的很好,人也长的特别好看,你可以……你可以用别的方式赚钱的!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做出让自己以后抱憾终身的事!”
慕别沉默几秒,忍俊不禁,突然笑出了声。
容话被他这一笑,一大段话都堵在了胸腔里没能吐出来。他嗓子又开始干痒,别过头猛地咳嗽起来,慕别从袋子里摸出一盒喉片递到他跟前,他打开拿了一颗含在口中,清凉的感觉盖过痛觉,让他好受上许多。
容话缓过劲来后,问慕别:“你笑什么?”
“嗯——”慕别拉长了尾音,像是在思忖:“没什么。”
容话没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话转上题继续说:“你别去那条酒吧街。”
慕别收敛了笑,说:“我不去酒吧街,我去别的地方赚钱。”
容话不放心,追问道:“什么地方?”
慕别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了指一旁电线杆上贴着的招聘广告。
今天的天气虽然没放晴,但好歹不再下雨。老欧坐在工地的板房里,屋外是机械轰动的施工声,屋内头顶的老式风扇滋滋的转动着。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施工招聘”启事,又看了一眼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容话和慕别,摸着下巴道:“你们两是来面试搬砖工的?”